结发之夫背叛了我,他为了他的花魁娘子,最终将我杀死。
抛尸枯井、尸首分离、永不见日!
一望无际的黑暗中,我仿佛漂浮在半空中,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往前走,比起这些,我更像没有实体。
我这是在哪里?
忽然,我听到了一阵嘈噪声,循声而望,看到了一幕模糊的画面。
十分熟悉,那好像是谁生前的记忆。
偌大的府邸里,一位相貌堂堂的男子护着一位貌美的红衣女人指骂着另一位趴在地上的狼狈紫衣女子。
“可我腹中已经有了你的骨肉!它此时三个月大了!”
一袭紫衣的女人跪在地上悲痛欲绝的哭着,她像个乞丐一样双手抓着男人的衣角,处处是卑微。
她…是谁?
我努力的睁大了眼睛,可怎么也看不清。
男人嫌恶的看了她一眼,随即一脚踹向了她的腹部。
“你还敢说这句话?月儿本来就身娇体弱,你一句不许我纳她为妾,把她伤心的胎心不稳险些小产,你又是何居心?!”
月儿?
好耳熟的称呼,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夫君…”紫衣女子哭的心碎。
原来质问紫衣女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的丈夫。
他把那青楼花魁娘子搂在怀里,满是怜惜的擦去她脸庞的泪痕:“月儿你放心,我不会让她这个毒妇阻止我们的!”
“淮郎,我信你。”
好一对郎情妾意,紫衣女子憎恶的眼神流连在舒月那张绝色的容颜上,紧咬着下唇却一句话都未曾说。
紧接着,两个下人端上来了一盏不明的水递到了紫衣女子的面前。
“这是…什么?”她怀疑道。
“是红花,喝了。”淮郎轻描淡写的回答,仿佛那就是一盏茶一样。
紫衣女子自然不肯喝,因为红花是最强的滑胎药,他这是逼着她杀了自己的孩子。
可不管她如何拒绝,她一个柔弱的妇人也无法反抗,被两个下人用力按着头,掐着鼻子硬喂了进去。
一盏喝下去洒了一半,女人想尽办法没有咽下去,拼了命的要吐出来!
见状,淮重毫不留情的命令道:“把她的嘴堵上,继续给我灌!”
两个下人稍有犹豫,也许是于心不忍。
“你们两个还等什么?大人的话也不听了?”
两人在听见舒月催促了一声后马上动手了,他们也害怕被降罪。
于是一个人按着紫衣女子,另一个人死死的捂住掐住她的鼻子继续给她灌,灌到她呼吸困难咳嗽不断也没有停。
等红花灌的差不多了,一只手狠狠地捂住了她的嘴巴,任凭她挣扎到浑身抽搐,疼的呜咽出救命的声音也不松手。
一盏茶的功夫,紫衣女子身下一滩血,把她的裙子染的更深。
但人…也不动弹了。
淮郎慢吞吞的走过去踢了一脚:“起来。”
那女人仍然不动,浸泡在一摊血水里,衣襟湿透,发丝黏连在脸上。
其中一个下人试探性去女子鼻尖探了探。
“大人,她,她…”下人吓得跌坐在地上,哆哆嗦嗦道,“夫人她死了!”
整个屋子的人瞬间被吓到了,纷纷后退了几步。
淮郎勾勾唇,和舒月对视了一眼。
下一秒,他一脚踹向其中一个下人:“我让你们按着她,没让你们捂死她!”
那下人被吓到三魂七魄都不完整了,跪在淮郎的跟前磕头,声音都是发抖的:“小的该死,该死,小的知错了,可是小的真的没有捂住夫人的鼻子!”
不论他如何磕头,人死不能复生,他也必须成为替罪羊。
“来人,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敢害死夫人的杂种拖下去乱棍打死!”
淮郎大手一挥,所有的罪便落到了那下人身上了。
几个侍卫从外面冲进来,把哭喊着求饶的下人拖了出去,紧接着,外头院子传来了惨叫和哭喊声。
看着局势突然变故,那花魁娘子娇娇柔柔的走了过来。
“淮郎,姐姐她…”舒月捻着帕子按在胸口,微红的眼眶里露出让人恋爱的可怜劲,着实楚楚可人。
“月儿别怕,你的妙计救了我们!”他安慰着她,又继续恶狠狠道,“把她埋了就行,明日告诉衙门是她和下人通奸,然后被我打死了,让京城的人都看看她的笑话!”
淮郎那双眼睛紧紧盯着地上已经没有呼吸的女人,原本的恐惧渐渐的变成了阴暗,深不见底的黑。
屋里仅剩的一个下人死死低着头,不敢做声。
舒月心怀不轨的看了死去的女人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可衙门不好糊弄,仵作若是查出姐姐身体里的毒药,一定会疑惑原由,到时理由不足,衙门仍旧会质问淮郎你啊?”
被人一提,淮郎的眼神里再度浮现心虚。
“淮郎,不如…”舒月红唇带着笑,一字一句堪比蛇蝎,“把她的头颅砍下,就说是被山匪掳走杀害了,也省得惹人非议,至于那小厮的死,就当是救主心切,牺牲了。”
闻言,淮郎的眼睛瞬间亮了:“月儿,你真是我的救命稻草!”
他的把她揽入怀里,两个人站在死人的面前拥抱着,比尸体还要可怕三分。
舒月就像是在世妲己,妩媚中带着点可怜劲的声音瞬间勾走了淮郎的理智,还仿若在困境中给了淮郎柳暗又一村的错觉。
不知思考的蠢男人便听了,命人把紫衣女子的尸体丢入枯井里,为了不让她成为厉鬼,特地把她的头颅封到了带着符咒的罐子里。
当他们把女人的头颅放入罐子里的那一刻,我终于看清了那双目赤红,满脸鲜血且死不瞑目的女人。
她,就是我,柳下青!
原来我已经死了…
可我怎么能死的不明不白呢?
我如今就被封印在永不见日的罐子里,出不去,也投不了胎。
自从苏醒以后,我都困在淮重的主屋里,他和舒月夜夜笙歌,白日宣淫,两个人如胶似漆的在一块。
甚至在我头七后当日,淮重把她封为贵妾,准备第二年就将她辅佐为续弦正妻。
我恨啊,但我却无能为力。
年少时淮重口口声声说爱我,说过会守护我一辈子,会和我携手到老。
可如今呢?
到底是我愚昧无知,信了他的话,以至于当初年少冲动的背弃整个家族也要嫁给他,真是可笑至极。
是我的错,也是我咎由自取。
我怨不得任何人,但也绝对不会就这样咽下这一口气!
我就待在这里,一日一日的听着,一日一日的被折磨着,蛰伏在他们的身边,等待机会的到来。
终于…
我等到了!
那日,一个丫鬟因为好奇心打开罐子看了一下,我趁机逃出来了。
丫鬟被罐子里的死人头吓得乱叫,把正在午睡的舒月吓醒了。
吓醒了不要紧,但重点是因为心绪不宁导致舒月的胎出了问题,她开始剧烈疼痛起来,主屋的大丫鬟赶紧找来了大夫。
我看着她躺在床上疼的大汗淋漓的模样开心极了,可我更想冲过去掐死她,只是这样未免让她死的轻松了。
于是,我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腹部。
那里头有一个未成形和没有灵魂的胚胎,是淮重和她的。
我冷冷的笑了一下,慢慢靠近了她。
…
七个月以后,正是寒冬腊月,京城被雪覆盖成一望无际的白。
淮府上下欢声笑语,院子放满了各种贺礼,前厅更是坐满了人。
“恭喜恭喜,恭喜淮大人喜得爱女!”
“淮大人,贺喜贺喜啊,您现在又多了一位掌上明珠啊!”
所有人都在祝贺一件事——我的降生。
对,他们谁也不知道,淮重的女儿正是一年前被杀死的我。
此刻我正躺在奶妈的怀里,冷漠地看着一屋子的人。
看着表里不一的淮重。
他刚和我在一起时就骗了我,一直以来他都说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科考高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救济和他一起长大的发小。
那时我信了,后来才知道他发小是个走私盐商,救济,不过是两个人狼狈为奸而已。
后来他发小被衙门抓住,淮重花了重金让人去牢里把他杀了。
只是那时我知道的太晚了,已经和他成婚,我知不知道也对他没有影响。
他现如今仍然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