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开学,室友林语就在寝室里进行直播。
她毫不遮掩,将我们的日常生活都展现在镜头下。
在多次沟通未果后,我忍无可忍,不仅直接播放某地球最强法务部出品的电影,还将各种生物教材大喇喇摆在明面上。
不是喜欢播吗,那就让你播个够。
……
“谢谢龙哥的礼物~,是的呢,我换宿舍了,从今天开始,会在这个宿舍给大家直播哦。”
今天是返校的最后一天,我刚拉着行李箱走到宿舍门口,一个十分陌生的声音就从门内传出。
我抬头看了眼宿舍门牌,确认自己没走错后才推门进入。
一进门,我就看到一个画着精致妆容、穿着暴露的女生坐在下面,面前摆着带补光灯的手机,看画面明显是在直播。
“我最后一个室友来了,大家想看看吗?来,给大家打个招呼。”她不由分说着一把将一脸懵逼的我拉到了镜头前。
【妹妹真漂亮,给个联系方式呗。】
看着屏幕上各种猥琐骚扰的弹幕,我皱着眉头,甩开了她的手。
“你干什么?”
本以为我这样的态度会让对方稍微收敛些,谁知道她却毫不在意,反而笑盈盈地挽上我的手。
“哎呀,你一定是薛冉吧,我叫林语,是这学期刚搬来的,以后我们就是室友,别这么见外嘛。”
“你这是在直播?”碍于对方的热情态度,我也不好发作,只能将她拉到镜头外进行询问。
林语点点头:“是呀,现在直播可挣钱了,他们就爱看女大学生的宿舍。”
我小口吸着气:“可是你这样会让我们都入镜的。”
她是不知道尊重别人的隐私吗?
林语眨眨眼,一脸的无所谓:“这有什么关系吗?观众主要看的是宿舍本身又不是要看你们,没事的。”
“不和你说了,我得继续直播了。”林语斜睨了我一眼,甩着头发就回去了。
我愣在原地,张了张嘴。
我终于明白另外两个室友在这几天频繁发消息抱怨的原因了,本以为她只是单纯直播到深夜太过扰民,谁知道真实情况远比这要过分。
而不巧的是,我的床位就在林语的正对面,如果她真的要一直开着直播,那我的一举一动将会全部暴露在镜头下,毫无隐私可言。
看着一口一个“哥哥”的林语,想起来室友所说的多次和对方沟通后未果,我默默在网上下单了装饰用小国旗、生物学教材等物品,用平板开始播放某地球最强法务部出品的电影。
我看如果这些东西出现在直播间,你还播不播的下去。
我又试着喊了林语几次,可她一直装作没听见,压根不理我。
无奈之下,我只好暂时放下行李,出门找另外两个室友去了。
“靠!我真的要骂人了!”室友董子诺猛吸了一口奶茶,恨恨道。
另一个室友于雯雯也无奈地叹了口气:“之前毕竟也只是在线上和你说这些,现在你也回来了,感受肯定更深吧。”
“你们没和辅导员说?”我有些疑惑。
“咱们那个导员你又不是不知道,林语说自己有抑郁症,导员她最怕摊上什么事了,怎么会管。”董子诺翻着白眼,满脸的鄙视。
“听说她以前在的那个宿舍就是因为她总直播,室友受不了找了导员才换到咱们这来的。人家那个宿舍的女生家里有钱有势,导员根本不敢得罪,只能挑咱们这种普通人欺负喽。”
我和室友们在奶茶店坐了一下午,在食堂吃过饭后才回到宿舍。
“这不是室友都出去了吗?我知道哥哥们爱看,等她们回来我给哥哥们整个好的。”
大约是太过投入,林语并没有注意到逐渐靠近并停在宿舍门口的脚步声。
她在那绘声绘色地讲着如何给直播间的观众送福利,而那个“福利”,就是我们。
我冷笑一声,直接推门而入。
林语明显吓了一跳,而我用来播放电影的平板也早就被她扣在了桌子上。
她扭过头瞪了我们一眼,但又很快反应过来,挂起笑容冲着我们打招呼。
“你们回来啦,要不要和直播间的观众们打个招呼呀?”她拿起手机,将镜头对准了我们。
与此同时,她还在和观众互动:“是呀,我室友们都很漂亮的。”、“我问过啦,都是单身哦,要是哥哥们看上哪个了,找我要联系方式呀。”、“谢谢李哥的火箭~”
董子诺率先无法忍受,她一拍桌子,怒斥道:“林语!我们不是你的资源!”
可林语丝毫没被影响,依旧笑盈盈地看着我们,接着,她将手机放回桌上,一摊手。
“子诺,直播间的哥哥可都是富豪,我记着你家境很一般不是吗,我这是在给你物色对象啊,万一有哪个哥哥看上你,你可就一辈子不用努力了。”
“再说了,你们又没换衣服又没做别的事,拍一下怎么了?”
我拉住想要上前的董子诺,对她摇了摇头。
紧接着,我翻找出《某某某主义基本原理》,开始声情并茂地朗读起来。
在另外三人的懵逼眼神中,没超过五分钟,林语的直播间就被封了。
感谢某某某主义,感谢学校的教材。
“薛冉你干什么!”林语尖叫起来:“你读这个干什么!现在好了,我直播被封了,你赔我钱!”
我将教材拍在桌上,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我就是爱读!你不喜欢某某某主义?你是不是50万啊,哪有中国人会讨厌这个?”
林语一下子被噎住,好半天才道:“和这个没关系!要不是你,我的直播怎么会被封?”
董子诺看不下去,怼了林语一句:“你在宿舍直播打扰到我们了,被封了也是活该。”
“我在宿舍干什么都是我的自由,你们管不着!”林语的声音此时萃满了狠恶,和直播时的甜美完全不同。
我呵呵一笑:“我在宿舍愿意读什么也是我的自由,你管得着吗?”
“你!”林语跺跺脚,跑出了宿舍。
于雯雯皱着眉望向门外:“她不会是给导员告状去了吧?”
“她说自己有抑郁症,要是闹起来导员肯定会站在她那边。”
“早晚会闹起来的。”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无奈地摊了摊手。
如我们所料,不超过十分钟,辅导员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董子诺,你们几个怎么回事,林语她现在闹着要跳楼,还不赶紧给她道歉!”董子诺开了免提,辅导员的咆哮声清晰地回荡在整间宿舍。
董子诺是寝室长,宿舍一般有什么事,都是她和辅导员沟通的,所以今天林语一闹,辅导员就立刻打给董子诺兴师问罪。
“老师,是林语先不顾我们的隐私在宿舍直播的。”
“那我不管,林语有抑郁症你不知道吗?你们让着点她怎么了?都是同学,怎么能这么没有同理心?”
辅导员撂下一句话,电话那头就传来林语的声音:“老师,我心里真的好难受,我真的想跳下去一了百了……”
听着林语那柔柔弱弱的哭声和辅导员不分青红皂白地呵斥,我怒从中来。
“吵死了!”我突然大喊了一声,然后捂住心口缓缓倒下:“我的心脏好难受!救命!”
捏妈妈的,我倒要看看是真的心脏病严重还是装出来的抑郁症严重。
以死相逼谁不会啊,来啊,我可是能拿出病例的女人!
董子诺和于雯雯立刻就慌了,她们一个试图抢救我,一个直接大喊大叫:“老师不好啦!薛冉心脏病犯了!”
辅导员那头刚安抚好作天作地的林语,又猛然听见我的消息,刚才还不容置喙的声音直接抖成一条曲线。
“坚持住!我马上打120!”辅导员刚挂断电话,我就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
“小冉,你没事了?”董子诺和于雯雯担忧地看着我。
我确实有先天性心脏病,在大一刚入学时曾在众人面前晕倒过一次,所以她们才会如此担心。
我喘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刚刚确实有些不舒服,现在已经没事了。”
“我包里有药。”我指了指自己的包,于雯雯立刻从我包里翻出药。
看到我吞服下药丸,两人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