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登上皇后之位的第二年,皇帝下江南带回一名女子。
他不顾礼仪将女子封为皇贵妃。
女子竟然不知足,撺掇他废除我的后位。
我原以为他会念及旧情,没想到竟然为了讨好女子,真想废了我的后位。
我忍无可忍,将他的脸踩在脚下说道:
“皇位都是我给的,还妄想废除我的后位,你算什么东西?”
我登上后位第二年,盛怀安下江南带回一名柔柔弱弱的女子。
女子名唤阮水嫣,人如其名,明媚嫣然。
她能歌善舞,深得盛怀安的心。
我其实并不在乎盛怀安带回多少个女子,只要不威胁到我的位置,把这后宫填满,我也不多说一句。
盛怀安将阮水嫣册封为贵嫔,赐名熹。
只因她说:“熹字甚好,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
仅一句话,便让盛怀安弃了原本拟定的封号。
阮水嫣唇畔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挑衅地睨了我一眼,眉宇间透着难以掩饰的得意之色。
见状我只扬唇轻笑,极浅极淡。
盛怀安眼珠一转,双眼定定地看着我。
“京纾,你觉得呢?”
我低头,用茶盖撇去杯中浮沫,轻抿一口后,语气淡淡。
“皇上既已决定,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盛怀安见我并无愠怒之色,转头下旨册封。
阮水嫣心满意足。
她瘪了瘪嘴撒娇:“就知怀安对我最好了。”
面对皇帝,她仍然以“我”自称,还直呼他的字。
这已是不敬的大罪,若是换作平常人,下场便是杀头。
可偏偏盛怀安就吃她这一套。
看着他沉迷美色的模样,我轻蹙眉。
希望盛怀安不会辜负我对他的期待。
我站起身,向盛怀安告退。
抬头间,我和阮水嫣的目光相撞,只觉得她的那双眼睛里仿佛充斥着势在必得的意味,转瞬即逝。
两个时辰后,阮水嫣缓步走进我的宫中。
她潦草地对我行了礼后,就自然地落座。
一旁的连枝瞧着她如此无礼,正准备开口,便被我制止。
我并不把阮水嫣放在眼里。
“妹妹前来我宫中是有什么事吗?”
阮水嫣慢悠悠道:“无事,妹妹就是想来瞧瞧皇后娘娘的宫中装潢。”
“是怀安说,他要将荣华宫装潢成我喜欢的样子,我便来看看。”
荣华宫是阮水嫣住的地方,是后宫中除了长乐宫外,最好的寝宫。
可听完她的话,很明显话里有话。
我摇摇头,眼神轻轻睨了她一眼。
阮水嫣哪是想来看看我宫中装潢,分明就是想要我这长乐宫。
目的暴露得这么快,一看就不知遮掩这一说。
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我抿唇而笑:“妹妹若是想看,尽管看便是。”
她扬着笑,在我的长乐宫大摇大摆逛着,时不时抬起手摸摸桌上的摆设。
我喝了一口茶,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哦对了,妹妹是江南哪户人家的小姐?”
我话音刚落。
阮水嫣猛然停下脚步,抬起头来,眼睛瞪得溜圆,面色有些许青白。
她眼神有些躲闪,不敢直视我,支支吾吾道:“妹、妹妹无父无母,是孤儿出身。”
见她分外心虚的模样,我心生怀疑。
说身世罢了,为何如此心虚的模样。
片刻,我向她挥挥手招她上前陪我玩棋,阮水嫣二话不说便答应并走上前。
“娘娘,不瞒您说,我并不会下棋。”
“无碍,本宫也不会。”
我把玩着手中的棋子,将它缓缓放在棋盘上,阮水嫣很快便可以做出反应。
一局下来,阮水嫣完全不像一个不会下棋的新手,反而更像是一个游刃有余的老手。
可按她的身世,她怎么会碰得这围棋,还如此熟练。
我抬头,瞥了她一眼。
“妹妹这看着可不像不会下棋的。”
她闻言故作震惊。
“娘娘谬赞了,臣妾只是凭感觉下的而已。”
“臣妾听闻娘娘喜舞刀弄剑,不会这围棋也是情有可原。”
阮水嫣得意起来,笑意盈盈。
我直视她的娇美脸庞,勾唇一笑。
“我听着妹妹话里有话呀?”
阮水嫣的脸色变了。
我端坐在椅子上,慢慢抬起手抚上她的脸,轻声道:“妹妹,我知你来今日来的目的,无非就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但是我可不吃这一套。”
“而且……如今你坐到这个位置,便不要妄想其他位置了。”
听了这话,阮水嫣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猛然站起身,连连后退。
“你……”
我居高临下,语气轻快:
“来人,送熹贵嫔回宫。”
当晚,盛怀安便来了长乐宫。
素日里,他不曾踏入我的寝宫。
这次前来,实属罕见。
我虽和他是夫妻,但从来没有夫妻之实,都是各取所需罢了,我对他没有任何感情。
他只是我登上皇后之位的工具罢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要说没有目的,狗都不信。
果然不出我所料。
只听盛怀安道:“熹贵嫔今日是哪里触怒皇后了吗?”
“嫣儿不比他人娴静,她性子活泼大胆,偶尔无意说错话,也是情理之中。”
“皇后多包容些。”
我心中冷笑。
看来阮水嫣定是在他耳边说了我今日威胁她的话,不然盛怀安不会来。
盛怀安继续道:“我刚才去看嫣儿,她脸颊青红肿胀,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
闻言我挑挑眉,心中了然。
这阮水嫣果真好手段,白日不过警告她几句,到最后竟成我动手惩罚她了。
她对自己也是下得去手。
“虽然我不知嫣儿因何事触怒皇后,但也不必下如此重手。”
我懒得搭腔,只轻轻睨了一眼盛怀安。
“皇后……”
我轻声道:“陛下,我做事何时需要你来教我?”
“她阮水嫣不过一个贵嫔,怎么?我作为皇后没有教训的资格了吗?
抬起眸,语气轻飘飘地说:“别忘了,你的皇位怎么来的。”
盛怀安怔住,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他当然清楚地记得他的皇位是怎么来的,也知道我并不好惹。
当年,五皇子起兵谋反,杀了先皇和众多皇子。
那时只是六皇子的盛怀安找到我,恳求我帮他。
年少时我便随着父亲一路征战,骑射耍剑不在话下。
只要说服了我,就可以得到我父亲的扶持,帮助盛怀安对抗五皇子并登上皇位。
他许诺我,登上皇位的第一件事就是立我为后,并且许百姓安康。
我思虑再三,觉得他应该不敢欺骗我,终究还是答应了他。
最后,我和父亲竭尽全力助他登上皇位,他也兑现了立我为后的承诺。
那一年,我十九岁。
现在,我二十一了。
我缓缓开口:“臣妾知道陛下爱重熹贵嫔,但还是要以国事为重。”
他顿了顿,道:“朕知道皇后的良苦用心,刚才的话还请皇后不要放在心上。”
抬眸瞥了一眼盛怀安,我莞尔一笑。
“臣妾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自然不会多过计较,请陛下放心。”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若不是阮水嫣先来惹事,我自然不把她放在眼里。
这种手段的女子我见多了。
突然,外面闯进一个内侍,腾地跪下。
“陛下,娘娘。熹贵嫔说她心绞痛,吃不下饭,说请陛下过去。”
我心中冷笑,端出贤后的架子:“陛下,熹贵嫔的病要紧,还是过去看看吧。”
盛怀安望了我一眼,随即匆匆走了。
待盛怀安离开,我唤来阿辰:“查明白了?”
阿辰点点头。
“江南的探子来报,熹贵嫔并非她说的无父无母,孤儿出身,而是……”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道:“而是被生父卖去青楼的清倌。”
青楼里的姑娘分两种,卖身的叫红倌,卖艺的叫清倌。
说只卖艺,既入了青楼,哪还由她们自己做主。
阿辰继续道:“据探子说,熹贵嫔一舞惊鸿,被陛下看到,当下为她豪掷千金。”
后面的事情,用脚指头都能想到。
盛怀安偷偷给阮水嫣赎了身,瞒着众人将她带回了宫,封为了贵嫔。
想必让阮水嫣说自己无父无母的这种话,是盛怀安教的了。
我冷冷一笑:“怪不得白天里问起她的身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那心虚的模样有眼睛之人都瞧的出来。”
“嘴上说着不会下棋,可那动作和方法一看就是个老手,怕是平常跟客人学的吧。”
盛怀安真是愚蠢,做事不干净,落下这么大一个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