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五岁时被卖进了青楼。
原本到死都该是个卑贱到尘埃的妓子。
可没料到只因太子多看了我一眼，太子妃便把我带回了东宫。
东宫里的两位都是太子的心上人。
可到后来啊，却都死在了我怀里。
太子和太子妃的佳话京城无人不知。
太子妃身为侯门之女自幼便爱舞刀弄剑，年仅十三岁便追随父亲上了战场。
虽为女子却有着盛过于男子的胆量，仅仅两年便立下了赫赫战功，成为了黎国首位女将军。
太子妃十七岁时在漠北的战场上与太子周亦行一见钟情。
胜仗归来，太子妃便向皇上辞去了官职，心甘情愿嫁进了这东宫。
那日是在青楼。
我含着笑在台上扭着水蛇腰，轻薄的纱衣若隐若现，雪白的胸脯露了大半。
太子妃便是被看客的欢呼声吸引到了硬是拉太子进来看。
只因太子多看了我两眼，太子妃找到老鸨要为我赎身。
我扭着腰向太子妃行礼。
太子妃可真好看，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眉眼间带着一抹独有的英气，英姿飒爽。
老鸨拉着我往她跟前一推，小心翼翼的递去卖身契。
太子妃把卖身契放在我手里。
“雪娘，你可愿随我入东宫？”
我愣愣地看着手中这一张薄纸。
便是这样轻薄的纸张贯彻了我沉甸甸的前半生啊。
当晚，我便跟着太子妃入了东宫。
都说皇宫乃是这天底下最豪华的地方，果真名不虚传。
放眼望去金碧辉煌，万丈红墙。
怪不得那么多人挤破脑袋也想入这皇宫。
东宫内太子见到我大吃一惊，无论太子妃怎么说他都不肯收我为妾。
我自幼在青楼长大，旁的本事没有，最会的便是洞察人心。
曾经在战场厮杀的大将军在心爱之人面前也是娇羞的。
太子妃这一出是想试探下，太子对她是否重视。
若太子当真同意留我为妾，想必太子妃便要生上好一阵闷气了。
太子妃转过身正对上我含着笑意的眸子，顿时红了脸。
她耳尖红红的，扬着眉高声说道。
“我楚昭月就是心悦太子，即便是京城人人皆知又如何？”
太子妃自是与其他管家小姐不同的。
“小姐，你看看奴婢给你带了什么，刚出炉的桂花糕。”
陈嬷嬷欣喜的模样在见到我时便垮了下去。
“小姐，这娼妓可是太子殿下带回来的？模样和那个贱人一样。”
没等太子妃回话，她便撸起了袖子高声道。
“沈南予那个小蹄子还没回来，怎得又带回个妓子！”
我注意到在嬷嬷说出这句话后，太子妃眼眸黯淡了几分。
“嬷嬷，她以后便是我的侍女了。”
自此我便在东宫住下了。
虽然我仍非自由身，可比起之前却是安心了许多。
我不必看男人的脸色行事，不用忍着恶心逢场作戏。
不会有人戳着脊梁骨骂我是妓子，哦，除了陈嬷嬷。
她自然是看不上我的，在她眼里我长了副狐狸精模样，走起路来恨不得把腰扭断，就连说话都是勾魂的。
她总是把太子妃拉到一旁，眼神上下扫着我。
“小姐，这贱蹄子可留不得，她自幼便是娼妓，惯会勾引男人！”
太子妃却不理她，转头笑嘻嘻的让我尝尝桌上的糕点坏了没。
糕点每天都是陈嬷嬷亲自准备的，哪里会坏。
陈嬷嬷见状气红了脸，自此看我更不顺眼，逮着机会便暗讽我娼妓做派。
每每这个时候，太子妃总是护在我身前把她支出去。
“雪娘，你别放在心上，她自幼看着我长大，自然是向着我多些，她这人呀，心软。”
她似乎怕我想不开拉着我的手，柔声说道。
“沦为娼妓并非是你的过错。”她撇了一眼四周：“是这世道对我们女子不公。”
我瞪大眼睛，腿上发软想跪下，胳膊却被她紧紧拉着。
相处下来我越觉得太子妃与其他女子大为不同。
她身怀武功，有计谋，有远见，出身尊贵却从未瞧不起风尘女子。
我总觉得太子妃应当是翱翔在空中的鹰，不该为爱画地为牢，囚禁在这四四方方的天地。
天气越发越炎热，太子妃也开始张罗着给我和陈嬷嬷做夏季的衣裳。
那日，我和太子妃正在殿内选着布料，陈嬷嬷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小姐，沈南予回来了。”
太子妃不冷不淡地点了点头。
看似不在意，可手上却攥紧了布料。
沈南予和太子自幼相识，青梅竹马，原本太子妃的位置该是她的。
据陈嬷嬷所说，当年太子妃和太子成婚的那日，沈南予抓了全京城的野狗，在太子接亲的路上放了出来。
虽然也没怎样，可这大好的喜事任谁心里也有所不快。
嬷嬷说，这事虽没证据，但指定是沈南予那贱人干的。
太子妃成婚后没几日，沈南予便以侧妃入了东宫，礼数不比太子妃少。
只是沈南予心里还有怨气，寻了理由去常州，说是去看外祖母，实则是躲太子。
这一去便是半载，如今好不容易被太子哄了回来。
我没见过侧妃，但听陈嬷嬷说的定不是好人。
次日一大早，陈嬷嬷便拉着太子妃梳妆打扮。
什么步摇，金簪，玉簪不要钱似的往太子妃头上加着。
太子妃望着铜镜愣了神，过了良久，她才自嘲一声。
“什么时候我竟也有了这般想法。”
她说着把头上的簪子一一取下，挑了根木簪子把头发高高挽起。
简单英气，这才是我印象中的太子妃。
沈南予来时，太子妃正在院子里温习剑术，一袭红衣手腕轻轻旋转，青剑也快速闪动，剑光闪闪。
太子妃整个人英姿飒爽，就连沈南予眼里也有着几分羡慕。
沈南予和我想象中不同，她一身白衣，头上带着珠簪，肌肤雪白似玉，眉眼中还带着一丝冷清。
直到见到她的那一刻，我才明白为何太子妃会选中我来试探太子。
我这双眉眼和她实在是相似，不同的是我带着几分娇媚。
自打她来后陈嬷嬷就没个好脸色，一会冷哼一会翻白眼，只差拿棍子撵人了。
即便这样沈南予神色也未变，很安静的站在那里。
沈南予不卑不亢的朝着太子妃行了个礼。
像是完成任务一般，转头便要走丝毫不把太子妃放在眼里。
我气不过出声喊住她。
“太子妃还没说起身呢。”
她闻言回太子妃挡在我面前不冷不热训斥道。
“雪娘，不可无礼，都是自家人这些礼数不做也罢。”
沈南予听出太子妃言语中的暗指，好看眉眼皱的更深了，她不能对太子妃怎样，于是把矛头对向我。
她捂着嘴耻笑一声，清冷模样顿时全无。过头，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可目光在落到我脸上时，眉头轻轻皱起。
“听闻你收了个娼妓当侍女，如今一看果然没有礼数。”
许是太子妃平日的教诲，让我也生出了几分底气。
“风尘女子又如何，我不如你这般投个好胎，身世清白，曾经沦为风尘，可我不偷不抢，所求的不过是想活命而已，这有何错？”
话虽说的底气十足，可说完便是后悔了，无论如何她身为侧妃，比我尊贵了不知多少。
太子妃将我拉到身后，她擦着剑漫不经心地说道。
“妹妹曾经不是常说人人平等，怎么如今反倒打了自个儿脸？”
太子妃这般挖苦她，她也没恼，反倒是身形一晃仿佛受了极大打击。
她捏着帕子愣了好一会，再次抬起头时眼眶子发红，她朝我微微低头说了句。
“抱歉。”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没等她走出大殿便和匆匆赶来的太子撞了个正着。
太子一双好看的眸子带着怒意，他伸出手指着太子妃厉声道。
“楚昭月亏你还是女将军，怎得这般刻薄！”
太子妃气红了脸，她捏着拳头说道。
“刻薄？我说的哪一个字不是她沈南予亲口说的？”
太子还想说些什么，沈南予拉了拉他的袖子。
陈嬷嬷气的胸脯上下耸动着。
我心里自责的不行，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太子妃，奴婢该死，都怪我多这一嘴。”
太子妃把我扶了起来，她声音略带颤抖。
“与你无关，周亦行想指责我，多的是理由。”
陈嬷嬷也附和道。
“跟你这个小蹄子没关系，可恨的是那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