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宫里江昭仪的替身——却并不是因为那种皇帝爱而不得这种戏码,而是江昭仪的哥哥要谋反。
我的主子江昭仪初见我时,嫌弃地用稀贵的护甲戳着我这张与她毫无二致的脸。
“贱人,若不是因为这张脸,你以为你能过上这等好日。”
可笑,这才哪到哪?
以后我好过的日子可多了去了。
——
我成了宫里江昭仪江弭的替身——却并不是因为那种皇帝爱而不得这种戏码,而是江昭仪的哥哥江止要谋反。
如今坐在皇位上的是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儿,有继承皇位可能的各方势力都在明争暗斗,朝中也不缺乏觊觎这如画江山的人。纷争之中,稍不留神可能就有人被卷进去成了一块腐肉。这才让江弭的好哥哥寻来替身,好让自家妹妹全身而退。
但他们更是想要保住东西是江弭肚子里的皇子——争权的最大筹码。
江止带着江弭离开的那晚,他兄妹二人逼我服下了堕胎药。我是被江止从青楼里买回来的奴,但他却与我耳鬓厮磨甚至让我怀上了他的孩子,不仅仅是为了让我更好地代替江昭仪。
“娼妓之女,能被我江家的侍卫宠幸,也算是八辈子攒出来的福分了。”
江止自然没让他的好妹妹知道我腹中之子是他的孩子,若是知道了,他对江弭那龌龊的心思怎么藏得住。毕竟我有着和江昭仪一样的脸,还有着被调教出来的与她无二致的仪态性格。
一碗堕胎药咽地干干净净,江家的人也放心的走了——自这一刻起我便是江昭仪。
我怔怔地坐在桌边,感受着腹中的绞痛。
“娘娘,这个点德妃快来了,您仔细点儿,别耽误了事儿。”
发话的是江家留下的眼线,江昭仪的侍女——梧桐。
我自然明白他们为什么今晚走,也明白我要做什么。
“功高盖主”一直是大忌。江家长女与夫陈家镇守边疆,江家长子江止控制着都城外护卫着大大小小二十多个县的兵力,而江家的小女在本就妃嫔极少宫中为正四品昭仪,又怀有皇嗣。说皇帝那边没有忌惮是假的。
“我来的巧,妹妹还没歇下呢?”
“问德妃姐姐安,妹妹贪玩,舍不得歇歇。”
我撑着身子,装出来江昭仪平日里那副活泼可爱的样子,连忙拦着德妃落座。
“姐姐今日怎么得空来了。”
我话音刚落便察觉到了德妃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为了掩盖内心的不安,她连忙拿过了侍女手中的食盒,放在了我面前。
“这是用疆外的葡萄做的糯米点心,酸甜的,妹妹有孕后便好这一口,今天得空想来给妹妹尝尝。”
德妃名容锦,是个没什么坏心眼子的女人,幼时便跟着皇帝却未曾为皇帝诞下一子,也没爬上后位。在这宫里净被皇帝当枪使着。
皇子这么多年来也只有两个活着,一是皇后之子,却是个走不了路的。二是一官女子之子,没什么后台。皇后是外夷送来和亲的公主,是个实实在在的傻子,如七八岁孩童那般,她的孩子生下来也是残疾。
也正是因为皇帝娶了这个傻姑娘,先帝才取得了外夷助力,取代了北齐天下建立北周。
但皇帝失策就失策在,他过于谨慎,没有留下一个有用的儿子,这才进一步激发了朝中之臣的野心。
“妹妹,可以喜欢?”
看我细品着这点心,德妃谨慎地问着,可她眼中的惭愧却藏不住。
“自然喜欢,这样好的点心,妹妹还真没吃过几回儿。”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日后要还有想吃的,便叫姐姐送来。”
“姐姐待我真好。”
这个老实的女人怕是心中实在愧疚,简单聊了几句我的起居后便留下点心匆忙离开了。她一走,我便再也撑不住了。身下温热的血越积越多,顺着红木的圆凳边沿一滴一滴的留下来。
“啊——”
我疼得忍不住叫出声来,而一旁的梧桐却只是冷漠地将剩下的点心埋进花盆中。
“德妃刚走,毒发太快不免惹人怀疑。”
我的手紧紧按着桌沿,青筋暴起。腹部如同被尖刀乱绞,痛到无法形容。
直到我快失去意识,才看到梧桐慢慢打开门,脸上挂上了惊恐地神色。
“来人啊!娘娘流产了!”
醒来时,老皇帝、江家的姑母都在我床边,以及已经被削为从五品的容锦——容修仪。而我“江昭仪”,在失去皇子后,以贤良淑德之名升至于正二品,赐封号为庄妃。
无论是被贬的容锦,还是封为妃的我都非常明白——皇帝无所谓他后宫的女人被划分了怎样的等级,他只想除掉自己把控不好的子嗣。而我的进封不过是他给堵住江家人嘴的方法。
自皇子风波过去后,我便静静地守在自己宫中,偶尔会去御花园中闲逛——我在等,等一个时机。
直到那夜里梧桐趁我入睡离开寝殿,我才换上便装开始行动。梧桐不仅是看着我的人,更是江止留在宫里的眼。
梧桐是个聪明的人,又习过武,侦察能力也是上乘的。所以当我在屋顶一跃而下落在她面前时,她的眼中只有惊恐。
“你是什么人?你要干什么?”
我是等梧桐将密函送出去才现身的,只有这样我才能知道她从宫中是如何为江家报信的。梧桐的尸体被我丢进了冷宫的竖井里,那里日日有人寻死,井里多一具面部毁坏的尸体无人在意。
庄妃贴身婢女失踪一事并虽未掀起太大风浪,但我也等来了我要等的人。
那日我刻意挑了个偏僻的荷花池子。
“庄妃娘娘好雅致,凋残的荷花竟也赏的入了神。”
来者是二皇子——宇文厥。一个“厥”字,足以让他显示出他生母出生的卑贱。但如今还是不能轻易判断这人的贵贱,毕竟老皇帝没给自己留几个有用的皇子,说不准这未来皇位便是这宇文厥的呢?
我轻轻回礼,却不搭话,明面上带着疏离——但我知道,天子将死,他快沉不住气了。
“娘娘与我生疏了,想来是忘了三年前我与您寒蝉寺中一面之缘了。”
旧事重提?我作为江弭最完美的替身,怎么会“忘了”?
“寒蝉寺中,妾身早就说过与二皇子无缘,还望二皇子自重。”
我并未看他,只是不经意间在眼中放了些忧愁与遗憾。
“弭儿——”
“二皇子!我是你的庶母!”
“你是想为父皇守活寡吗?你以为父皇是真心待你吗?”
“天子爱众生,二皇子莫要在说这些话了!”
我故作恼怒,转身扶着新来的丫鬟要离开。却不想衣袖被人拉扯,转身被紧紧束缚在了二皇子的怀中。
“娘娘——”
“闭嘴!退下去——”
他吼退了我的丫鬟,死死的盯着我,眼中不断地流露出心疼的神色。
“弭儿,你真觉得你流产之事,仅仅是容娘娘一人所为吗?”
“你难道忘了,先帝离世时无子嫔妃全部殉葬的事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