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本命灯消亡时候，我正蹲在思过崖等着即墨卿来救我。
远处的师门张灯结彩，我恍然想起今天是他和易烟成婚的日子。
我将信笺揉碎扔进风里，就像是在宣告我无疾而终的爱情。
人人都喜欢易烟，她仿佛天道的宠儿。
而我？白思慕，一个天生反骨的孽障。
只因这本仙侠小说中，易烟才是主角，男主是我的小师叔即墨卿，而我则是炮灰女配。
我以为自己能扭转剧情，也是天真。
束缚的锁链断开，我拿起本命剑径自下山去。
师姐的仇我会报，也不会傻的和易烟硬碰硬。扮猪吃老虎的魔族圣女，我一个炮灰女配去凑什么热闹。
我扮作剑客，来到雍州城。
住下后，我开始频繁地做噩梦。
某天清晨，我从噩梦中挣扎着醒来，浑身冒着虚汗，看着手腕上破皮的青紫，还有脖颈上莫名地指痕，只恐慌了片刻。
从我第一次撞见有人被杀后，就莫名多了个梦游的毛病。
昨夜我梦到了即墨卿掐着我的脖子不知喊叫着什么，委实算不上什么好梦。
我嘀咕一声晦气，拽着被子起身。
突然，我看到金底红花的被子上有一根雪白的发。
我看了许久，没有任何异样的起床。
夜已深，我闭上眼沉沉睡去。
安静的房间内，空间有一瞬间的扭曲，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是某人拖着长长的衣摆，晃动着金丝缠绕的长绳靠近。
下一秒，一双冰凉的手穿过幔帐，沿着我雪白的长颈滑动。当他的手指顺着我的里衣蜿蜒，我猛地睁开眼，一把摁住他的手。
“即墨卿，够了。”
即墨卿漆黑的眸子在夜里像会发光。
雪白的长发垂落在我的胸口，被呼吸拨弄蹭着我脸颊微痒。
我拂落他的手臂，翻身坐起。
“不陪你的妻子，跑来这里做什么。”
“来见你。”他半倚在我身上，懒洋洋地勾着我的手臂，“怎么突然离开了。”
“想走就走了，难不成要眼睁睁地看着你和易烟入洞房？”
他顿了片刻，点点头，“也未尝不可，若喜欢尽可三人一起。”
我的确因为他来找我，有一瞬间的欢喜。但很快，这种宛如从梦魇中脱身的感觉又让我极度清醒。
我和即墨卿的过去，好似我做的一场梦。
可梦总有醒来的一天。
即墨卿静静说完，将头轻轻一侧，便贴上我的嘴唇。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旋即推开他一巴掌挥上去。
“疯子。”
他的脸歪向一边，嘴角沁出的血珠被他用指尖捻起舔舐干净。
“你还是那样凶狠。”
我不想看到即墨卿这张脸。
“你走吧，去找你的好妻子，就当从未来过。”
“你受不得她，却不肯同我说，反而悄悄从师门逃走。”他的手指卷起我鬓边的一绺长发，猛地一扯。
我疼得头皮发紧，憎恨地看向他。
“谁给你的胆子？你要逃？这天下尽在我的掌控中，你又能逃到哪里？小乖乖，还是这么天真，真是可爱。”
我厌恶至极，以手做刃挥断发丝。
“滚！当劳资是你的禁脔？即墨卿，你他爹的说什么鬼话。”
他低低地笑了，声音悦耳动听，“你若喜欢，我做你的禁脔也可。你瞧我……”
他的衣襟忽然敞开，露出结实白皙的胸膛。
“就用你的手，对我为所欲为。”
他的皮肤异常的白皙，像是上等的牛乳，沁着一层温润的光。
我当年把他从小倌馆救出来的时候，就听到那鸨娘提了一嘴。他的体质异于常人，极易落下痕迹。指甲轻轻划过，都得烙下一条红痕，像雪地盛开的红梅，冶艳多情。
我再看他这样，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什么仙风道骨，这就是个妖精祸害。
他丝毫不介意自己的样子被我唾弃，我憎恨地瞪了他一眼，他反而欢喜地笑出声。
“我就喜欢看你明明郁闷，却又忍不住偷看的眼神。”
我气得牙痒痒，骂了声：“变态。”
他似一条白蛇，硬是将自己塞进我怀里。也难为他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又不是少年时期纤细的体型。
我推不开他，任由他倚着我的胸口作弄。
他弄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趣味，狠狠地咬了我一口。
我吃痛，想用凿子在他脑袋上戳个窟窿，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
“你究竟来做什么。”
“为什么逃？”
“明知故问。”
我懒得和他争辩，他总是不讲理。我以前愿意惯着他，如今却是半点颜面都不想给他。可悲的是，还真让这厮说对了，我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即墨卿很开心我已经接受现实，在我的嘴角亲了下。
“真乖。”
他的手指滑进我的衣襟时，我攥住他的手指目光坚决。
“这就不乖了。”
金丝长绳的捆仙绳连金仙都无法挣脱，绑我一个我不在话下。
即墨卿好似憋得很了，弄得我都已经有些不耐烦。
“有完没完？我明日还得上工，去找你老婆去。”
岂料他听完后，反而更加激动了。
我心里骂了声，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醒来后，满床的狼藉让我头皮发麻。
即墨卿连捆仙绳都没收，大剌剌的摆着像在炫耀。
即墨卿的精神状态一直都不正常，也不知道我当年被猪油蒙了心，才看上他。
敲门声格外刺耳，而一室的荒唐又在嘲弄我的愚蠢。
我吐了口气，施了个清洁术。
“是你？”
门外，一张清丽绝伦的芙蓉面，正是易烟。
她穿了件红色暗纹的衣裙，和在剑阁时小心翼翼的小师妹相比，张扬似火焰。
“不请我进去坐坐。”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小师姐你可真冷漠，也难怪你一出事，连个信你的人都没有。”她娇滴滴地捂唇笑，“真可怜，你在剑阁整一百年，却比不上才入门的小师妹。”
我觑着这‘小师妹’，嗤笑：“自是比不上你左右逢源。你若来这里与我废话，就不必多言了。”
“我知道即墨卿昨夜来找你。”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狰狞的疯狂，“你既已离开，为什么还要现身。白思慕，你的体面，你的自尊呢。”
我的体面和自尊，早在这些年一次又一次地为即墨卿付出中消耗殆尽。这些无须和易烟多说，只丢给她一句：“即墨卿是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他要去哪里，我拦不着更管不了。你要是有办法，能让我躲开他，那正好。”
夜里，我依旧睡得很沉。
隐约中有一双修长的手，牢牢禁锢着我的腰肢，像是要用力将我摁进身体中。
我挣扎了下，双手被束在围栏，难以挣脱。
“为什么要逃？”他在我耳边喃语，“是不是剁掉了腿，就不会逃了？”
我即便不怕，这话也让我油然而生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惧。
我确信，即墨卿说到做到。
倏地，我睁开眼睛，“你倒不如干脆杀了我，烧成灰随身携带。”
即墨卿竟认真思考了下可行性，“不好，不能说话的白白，就不是白白了。”
“解开。”
“你要逃。”
“我逃得了吗？”
即墨卿过于自信，以至于我飞快扭身，用本命剑抵住他的胸口时，他压根没有躲避的意愿。
“我问你，师姐是不是死于你手？”
剑光与木屑翻飞，好端端的屋子轰隆一声，彻底成了废墟。
即墨卿摸了摸脸颊上的血痕，兴味十足地问：“白白，你为了一个外人要杀我？”
我嗓音嘶哑，追问：“是你吗？”
“是我如何，不是我又如何。白白，你真的很不乖。”
他张开双臂，“你过来我就不生气。”
我厌烦地看着他，“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做。”
即墨卿的脸上有些失望，“在你眼里，我还比不上一个外人。白白，你为什么不能一直看着我，只看我！他们有什么好，令你牵肠挂肚！你敢多看谁一眼，我就定活剐了他！”
我冷笑：“天下那么多人，你杀得完吗？”
他白发红眼，如同恶鬼般宣告：“只要杀，总能杀得完。”
“即墨卿，你入魔了。”
我的修为不如即墨卿，又哪里是他的对手。能划破他的面颊，已经是他放水的缘故。三两下，我便被他摁住手臂，用力掼倒。
“不听话的小孩要受到惩罚。总有许多人吸引你的目光，我恨不得把他们的眼珠子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