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仙界苦苦修炼，历尽天劫，飞升那天却被从小带着我长大的常留仙君一掌击落，修为尽散。
他以为我晕倒失去了意识，便再也不似从前的温柔，只冷冷出声：“一个替代品而已，怎可越过我的宗姬去？”
手无缚鸡之力的我被他彻底舍弃，丢在妖界的后山。
等我再次醒来时，长着毛茸茸耳朵的狐妖姑娘正在一旁哼着歌替我熬药。
“敢问这位姐姐的芳名，来日必将报答。”
她端着药来我身边，笑盈盈地回答：“我叫宗姬。”
宗姬是常留仙君的白月光，可是自从在仙界消失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让他念叨了好些年。
他悉心将我抚养长大，却在我快要羽化登仙时将我打下了仙界，还说我不过是宗姬的替代品而已。
如今我坠入妖界，竟如此轻易就见到了常留心中所想之人。
“你就是宗姬？”
“怎么，你认得我？”
她挑眉，耳朵随之抖了抖。
“看你这模样，是从仙界被贬下来的？”
我有些气闷，想起常留打飞我时说的那些话，更是有些心痛。
“我怎么会不认得，常留仙君把我踹下仙界时，还说我不过就是你的一介替身。”
宗姬瞬间变了脸色，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
“求求他别再来恶心我了，本姑娘刚刚才吃下去的饭都要吐出来了。”
我颇有些惊奇地看向她，她无奈地摊手。
“几年前我偷溜去仙界玩，隐了自己的耳朵尾巴伪装成了仙娥，谁知招惹了他这么一尊大佛！真是肠子都给我悔青了。”
我犹豫着开口：“可是，常留仙君说，是你恋慕他许久，他接受了你的示好，后来你却因为天魔大战死在了仙界，魂体消散不见。”
宗姬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真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在你死去后，他还执拗地怀念了你好几年——”
未等我说完，宗姬就放下药碗破口大骂。
“放他娘的屁！他令堂的，谁恋慕他许久了，明明就是他非要纠缠不休，我被弄得烦了，这才答应的！”
她又重新拿起药碗，往我嘴里塞了一口药。
“谁知道，他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天魔大战时，仙族和妖族联合作战，我便没有再继续隐藏自己的耳朵，谁知他知晓后，竟开始对我冷淡不已，还说什么仙族和妖族始终是不一样的！”
宗姬挥了挥手，显露出自己的尾巴来。
只有八根。
我似是明白了什么，瞪大了眼睛。
“最后，我的尾巴被他砍断了一根。”
我惊声：“为何？”
“他想要杀了我，剔去我的妖骨修为来助他修炼。早在天魔大战我显露原型时，他就看出我的妖骨不同寻常，百年难得一遇。若是能剔去为自己所用……”
她的话并未说完，我就知晓了全情。
若是放在以前，说常留是这样的人，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信的。
可是现在，他不顾多年情分，毁掉我的仙脉阻止我飞升，还将我贬下仙界，这般无情的作为，让我不得不相信宗姬的话。
“还好我逃得快，又在妖界中修炼多年，才堪堪只是被砍断了一条尾巴。常留以为我早已殉天，或许才生了几丝悔意，故作姿态地在仙界大肆宣扬他的深情，这样才无人说他闲话。”
她叹了口气，又塞了一口药到我嘴里，细细打量了我许久。
“看你这模样，也是被常留那王八羔子坑成这般的吧？”
她这么一说，我才从心底生出一股后知后觉的委屈，开始流起了眼泪来。
宗姬有些慌乱：“诶诶诶，你这小姑娘眼泪怎么说来就来啊……”
我有些控制不住地抽噎：“我从小，就是被他，养大的，嗝，可是他，最后竟然这么对我！”
宗姬眼底露出一抹诧异：“这混账东西还搞养成PLAY呢？”
她伸手擦掉我的眼泪，将我凌乱的头发拨开，见到我的脸时，她有些惊喜地动了动耳朵。
“小姑娘，你的确和我长得有几分相似。你说，是常留收养你长大的，那你的亲生父母呢？”
我摇了摇头，因为抽泣，被打下仙界时受到的伤更是泛起钝痛。
“这么说，你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宗姬伸手在我额间一挥，狐妖的法力通过神经传到四肢，身上的疼痛竟有些奇迹般地减退。
她收回手后，有些严肃地看着我。
“你叫什么名字？”
“褚歌。”
“褚歌，我问你，常留仙君在收留你时，可曾提起过，你的体内有凤凰的血统？”
我人傻了。
凤凰这个词在我活过的几百年里，从未出现过。
常留像养普通仙族那般养我，我便也自然而然地以为我也是个仙族。
现在宗姬却说，我的体内有凤凰的血统？
凤凰，那不是百鸟之王吗？
“看来你不知道。”宗姬看到我的表情时，便知晓了一切。
“凤凰曾经是妖界之王，后来陨落归天。从那以后，这世界已经很少有拥有这般血统的人。”
她收敛了神色：“恐怕常留收养你，也是知晓了这点。”
我犹豫着发问：“凤凰血脉，有何特别之处？”
“曾经常留为了剔去我的妖骨而试图对我刀刃相向，而你的凤凰血脉，是比我的妖骨珍贵百倍的东西。”
我面露惊诧，她接着开口：“凤凰血天生带着烈阳性，是炼丹的好药材。而拥有凤凰之血的人，简直就是天生的炼丹神器。”
“这是，什么意思？”
宗姬沉默半晌，接着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这么说吧，我要是常留那样自私狭隘的人，根本不会养你这么久，等你出生的时候，直接放干了血，然后把你的躯体给丢到太上老君那里，成为天然的炼丹鼎炉。”
我被吓得打了个寒颤，她继续说道：“常留把你养到现在这么大，或许是觉得，等你汲取了仙力，学会了法术，身体里流的凤凰血也会跟着不一样吧。”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凤凰之躯本就珍贵，他若是搞这么一出，岂不是闹大了让整个仙界知晓？再说，常留那人自诩道德感高尚，自然不会对你赶尽杀绝。”
宗姬分析得头头是道，手里的药也快被喂完了。
“你体内的凤凰血脉，会让你在学习仙力修行法术时更易精通，想必你的天资聪慧，早就引起了他的危机感。毕竟，旁人都要修炼几千年才得以登仙，而你不过区区几百年。常留那般自傲的人，怎会准许自己养大的小丫头越了自己去？”
“所以，他才在我飞升时，将我击落？”
“不仅如此，等你跌落到妖界后，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宗姬轻飘飘地接话：“毕竟再怎么说，你也是拥有凤凰血脉的人，他定然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你带走，物尽其用。”
她有些怜爱地摸了摸我的脸：“小褚歌，你好像惹上了大麻烦。”
我不顾身上的伤，下一秒便跪了下来。
“宗姬姐姐，你救了我，你一定是个好人对不对……能不能告诉褚歌，去往何处才能不被常留找到……”
宗姬被我吓了一跳，接着伸手将我扶了起来。
“你怎么被常留教成这样，说跪就跪？妖界不兴这些东西。”
她叹了口气：“放心，我既然决定了要救你，那势必会插手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