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让我三天后的中午去京中的蓬莱阁。
他说他会告诉我，我的身世。
回去后，我本想问问慕勋憬关于贺云的事。
但是，我又怕因此给贺云惹上麻烦。
于是，并未提起。
三日后，慕勋憬被昭入宫。
而我也恰好借此机会偷溜出府。
自从上次被慕勋憬抓了以后，这家伙看我看得特别严。
但凡出府，一定要有下人跟着。
我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偷偷地离开了王府。
前往蓬莱阁酒楼。
我到的时候，贺云已经在酒楼中等我。
我礼貌地问候后，贺云接下来一句话，把我劈得外焦里嫩。
“凤姑娘，实不相瞒，在下是您的亲生父亲！”说完，贺云就泪流满面。
我脑袋一懵，“您不是宫里的太监吗？”
随后，贺云与我讲述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灭族之仇。
贺云告诉我，他是南熙族圣女赫妍的夫君，而我本是赫妍的女儿赫灵。
贺云是族人推选出来的要做圣女夫君的人选。
我的母亲赫妍虽对贺云无意。
但为了血脉传承，依旧嫁给了我父亲，并生下了我。
在我三岁那年，赫妍意外救了了一名外族男子，名为堇华。
那男子丰神俊朗，学识渊博，与赫妍以往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
在与堇华相处的日子里，赫妍头一次知晓了心动的滋味。
所以赫妍常常与堇华呆在一起，听堇华说外面的趣事。
因为赫妍是南熙族圣女，地位尊崇。
所以即便贺云看到妻子对外族男子亲近，但他却什么也不能做。
南熙族的圣物月神草，需要圣女每月用血浇灌一次。
而圣女每月也要服用一杯月神草浸泡的水。
据说这样就能拥有神力。
但那外族男子堇华的到来，让赫妍头一次萌生出走出寨子的欲望。
赫妍留下了足够的血，交给贺云用于浇灌月神草。
而自己以闭关为名，偷偷地与堇华走出了山寨。
赫妍原本说好只出去一个月就会回来。
然而，她这一去就是半年的时光。
赫妍留下的血早已不够浇灌月神草。
贺云只能用女儿的血继续浇灌。
同时也让女儿服下月神水。
族人们都在找圣女。
贺云迫于压力，只能独自一人走出寨子，去寻回赫妍。
只是不曾想。
一个月后他再回山寨的时候，却看到山寨里一片废墟。
南熙族的人无一生还。
贺云来到祭坛。
祭坛那儿有一具女尸，她手腕上的手镯证实了尸体是赫妍。
尸体旁放着一个铁盒。
铁盒里是赫妍留下的一封信。
打开信后得知。
赫妍跟随堇华出去后，虽见识了大千世界，却也看尽了人心叵测，世态炎凉。
堇华是辽国三皇子。
原名慕堇华，早已娶妻生子。
他是除了太子晔以外，最有实力问鼎帝位的人选。
然东宫地位稳固，他不论阴谋阳谋都无法撼动分毫。
听闻南熙族巫术可以让人心魂受损而亡。
所以慕堇华想让赫妍帮他除去东宫太子晔。
并许诺，事成之后会许赫妍皇后之位。
沉迷情爱的赫妍点头答应。
但是逆天而行，损人伤己。
后来太子晔被害而亡。
慕堇华发起宫变成功。
赫妍的价值已经没了。
彼时的她神力微薄，又遭慕堇华的嫔妃迫害。
而慕堇华也一改以往情深假象，对赫妍不闻不问，敷衍对待。
赫妍终于认清慕堇华真面目，逃回山寨。
她把自己关在祭坛，写信记下此番遭遇。
赫妍曾在南熙族古籍中看过一种禁术。
这种禁术是将已死之人的魂魄提炼，与月神草融为一体。
此禁术逆天改命。
所以要南熙族圣女以鲜血和生命为代价去施法。
才能保证月神草与魂魄合二为一。
且能让月神草在长久没有圣女之血的灌溉下，还能永不衰败。
术法一旦成功。
不论哪个将死之人服用月神草，月神草中的魂魄都能在他人身上得到重生。
但即便如此，与天偷命，最多也只能偷个十年而已。
南熙族留的古籍只记载了这么多。
不过这是残本，还有剩下的半本早已不知踪迹。
赫妍对先太子晔心存愧疚，所以她想借月神草保住太子晔的魂魄。
所以赫妍在写好信后，用最后的神力施法，以自己的鲜血和生命为代价。
终于把先太子晔的魂魄与月神草融合。
赫妍死后，慕堇华派人来到山寨，寻找月神草。
找到月神草后，他们残忍地赶尽杀绝。
将寨子中村民全部杀光。
最后还放了一把火，企图毁灭他们犯下的罪行。
而灭族后的贺云以为自己的女儿已经在那场火灾中死去。
痛苦的他发誓要让慕堇华付出代价。
他苦心经营。
甚至不惜净身入宫，窃取机密，而后勾结宋金两国。
通过各地商人，他将辽国的秘密多次送去他国。
目的就是为了颠覆慕堇华的辽国，以报灭族之仇。
故事不长，却每一个字都染着淋淋鲜血。
我问贺云，是不是他派人找宋国凤家，押送带着辽国的城防图的佛像送往金国？
贺云一惊，问我如何得知。
我将慕勋憬查出的始末告诉贺云。
并劝贺云尽快收手。
否则被慕勋憬查出来，恐怕他不会善了。
贺云紧皱眉头后告诉我，他苦心孤诣数十载就是为了看到慕堇华国破家亡。
他的余生都在为复仇而活。
倘若不再复仇，他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支撑他活下去。
见他执念颇深。
一时半会儿不是我能改变得了的。
我问他，可知慕勋憬为何传言只能活到二十岁？
贺云皱了皱眉。
与我说起另一件往事。
那时候的他已经入宫，在莲妃宫中当差。
莲妃的儿子慕勋憬是慕堇华最宠爱的儿子。
此子天资聪慧，深得慕堇华的心。
慕勋憬十岁生日那天，突遇一场意外刺杀。
慕勋憬替父亲慕堇华挡了致命一击。
带回宫中后，人已奄奄一息。
慕堇华悲痛欲绝。
突然他想起了月神草。
为了救儿子，慕堇华将月神草取出，给慕勋憬服下。
服下后的第三天，慕勋憬终于苏醒且逐渐康复。
慕堇华大喜。
哪怕慕勋憬此后性情大变。
但他仍旧是慕堇华最爱的儿子。
众人都以为慕勋憬死而复生是月神草的神力。
但其实谁也不知，慕勋憬的身体内住着的是前任太子晔。
这个故事，听得我匪夷所思。
自己的兄弟成了自己的爹。
恐怕慕勋憬心中也是一言难尽吧！
我不太愿意接受自己这么复杂的生世。
怀着侥幸的心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你女儿？人有相似，你或许认错了。”
贺云见我不愿相信。
随后告诉我，我胳膊上的蝴蝶胎记，那不是胎记。
而是当初第一次用血浇灌月神草时留下的印记。
终身都无法除去，且我与赫妍的容颜有五分相似。
除此以外，贺云告诉我，慕勋憬这么多年从没有过任何女人。
但却独独留我在旁。
究其原因正是我的血对他而言，有致命的吸引力。
月神草嗜血。
每次月圆之日，月神草嗜血的本性就显现出来，将人逼至疯狂。
只有杀戮和鲜血才能平息骨子里的渴望与痛苦。
这也是当初慕勋憬选择去战场的原因。
但随着年岁增长。
杀戮越重，骨子里渴望就越多，人的神智越会减少。
战场的杀戮太重，慕勋憬曾一度杀疯了眼，神志不清，无法再领兵打仗。
所以在三年前，他不得已回京休养。
慕勋憬的身边从没女人，是因为他骨子里对血的渴望，容易让他失控杀人。
而唯一的解药，就是南熙族圣女的血。
圣女的血，对月神草而言，是致命的诱惑。
也唯有圣女的血才能让月神草冷静，不为杀戮而疯狂。
到这儿，我总算明白为何第一次见面，慕勋憬说我的血香甜了。
也终于明白，拜月节那日，慕勋憬的不正常和疯狂。
今日接受的讯息太多。
我一下子有点接受不了。
我告诉贺云，让我好好想想再说。
不等他答应，我便落荒而逃。
回去后，慕勋憬还没回来。
我躺在床上，逐渐陷入沉睡。
只是梦里光怪陆离。
我想睁开眼，却似乎有什么压着我，让我挣扎不开。
耳边嗡嗡的，我听不清声音。
但随后有人向我喂苦苦的药。
我紧闭双唇，不愿喝下。
下一秒，一个强势的薄唇附了上来。
我紧闭牙关，寸土不让。
但那薄唇却狠狠咬了我的嘴唇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