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我们宋大少心怀大,不然就如欢这样的烂货,谁会要她?你们说是吧,哈哈哈哈。”
别人怎么谈论我,我不关心,我只关心,宋衡远眼中的我。
我很久都没有听到宋衡远的回应。
直到他朋友问他:“如欢是真不错,你要是什么时候玩腻了,不如把她介绍给我。”
我以为宋衡远会再次发火的。
可谁知道,他很久都没有开口,最后只是淡淡地说了一个字:“好。”
他说,好。
正文:
上海的冬极冷,那样的寒冷是很难熬的,可我却偏爱吹那寒风,那使我清醒,也使我痛快。上海今年难得下了一场大雪,院子里落了满地白皑皑的雪,堆积起来走路也难,佣人前些天给辞了,我只能亲自去院子里扫雪。老实说,我住在这公馆差不多六年了,却很少像现在这样认真地观察过它,我以前不过是觉得它气派,但从未注意过它已经掉漆的屋檐。
这栋公馆的主人并不是我,它的名字叫宋公馆,属于上海里最潇洒倜傥的公子哥——宋衡远。
我和宋衡远之间的故事很简单,不过是场意外。那天我盛装打扮赶去舞会,却被舞伴放了鸽子,落荒而逃时,撞到了宋衡远的怀里。我本想道个歉就匆匆走人,谁知我那一抬眼,便搭进去了我的后半辈子。宋衡远是上海滩里名声最响的一号人物,年轻有为的少帅并不在少数,但宋衡远不一样,他既风流又洒脱,是无数女人心目中的梦中情人。
虽说我不曾见过宋衡远在战场上是如何厮杀敌人的,但我想那幅场景一定精彩十足。想到这,我朝他多看了几眼,宋衡远冷着张脸,什么也没说。我将头低了低,又主动上前往他凑近了些,柔声出言:“不好意思了宋大少,撞到你了。”
我脚一滑,险些摔倒,宋衡远很有绅士风度地揽住了我的腰,他笑得有些轻蔑:“能被如欢大明星撞,那是我的荣幸。”
我直勾勾地盯着他那双眼睛看:“宋大少说笑了。”
宋衡远眯着那双含情眸瞧向我:“这舞会都要开场了,怎么不见如欢小姐的舞伴呢?”
我似乎听出来了他话里的意思,他想和我跳支舞吗?当然,也可能是我自作多情。
不过我还是娇俏地往他身上靠了靠,拉住了他的手,语气柔柔地开口:“是呀,怕是我今晚,可要落单了。”
宋衡远将我搂得更紧了,“如欢小姐若是不介意的话,不如让在下陪你跳一支吧。”
“那就谢谢宋大少赏脸了。”我拉住了他的手。
那一夜,我和宋衡远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舞池中间跳了无数支舞,所有人都只是我们的陪衬,那一刻,我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经过这一夜,恐怕那些对我有兴趣的王孙公子都得乖乖收起狐狸尾巴了,毕竟没有人会因为一个女明星跟宋衡远闹得不愉快。我原本就是来钓下一个猎物的,如果这个对象是宋衡远的话,那我倒是挺满意的。他有权有势,让我有够十足的安全感。像宋衡远这样万花丛中过的人,在床上应该也比那些刻板粗俗的投资商要有情趣吧?我真是好奇呢。
舞会结束后,宋衡远说要送我回家,我坐在车后座假装醉酒,乖乖地靠到他怀里,掐着嗓子对他撒娇:“人家醉了嘛。”
宋衡远将那件西装外套脱下,靠在我的身上,他没有拒绝我的示好,相反,他还轻轻地吻了吻我的额头。
我装出一副媚态看他,双手牢牢地勾住他脖子:“爷,让我跟了你吧。”
我说出这句话很久之后都没有得到宋衡远的回应,只听见了汽车缓缓行驶的噪音,除此之外,就剩下他那忽重忽轻的呼吸声绕在我耳边。
我以为他不会回应我了,连最后的那点希望都要磨灭了,却听见他鬼使神差地回了我一个字,他说:“好。”
好。
就这么一个好字,我跟他好了六年。
我和宋衡远也算是最佳伴侣吧?我缺一个可以为我在影视方面提供任何资源的金主,他缺一个貌美懂事的床伴,我们这笔交易,谁都不亏。
六年时间,我将宋衡远的喜好琢磨得很彻底了,我知道他喜欢在吃完晚饭后看报纸,他只喝新鲜现摘的茶叶,挑食,不爱吃任何海鲜。臭毛病也很多,穿过的衣服绝对不穿第二次,讨厌紫色。雪茄抽一口就扔,铺张浪费,比我一个女明星还挑剔。
宋衡远是个公私事分得很清的人,在他办公的时候绝对不允许我的出现,他说我会打扰他办公,我直喊冤呀,怎么就不说是他无法抗拒我的魅力呢?
宋衡远在那方面需求很大,他每次都会喝得很醉才跟我上床,但凡是他意识清醒的时候,从来都不碰我。我有时候也会好奇到底是为什么?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吗?还是说喝得醉醺醺地办起事来更爽?
之前我一直以为是他工作上不顺心,我怕他嫌烦,也就没多问,只是更加卖力地扭腰哄他欢心。我们在床上一向很和谐,可直到有一次,他喊我:“阿芸。”
一个无比陌生的名字。
那是他在我们上床时喊的第一个名字,却不是我的。
我有些愣。
却又不敢问他什么。
或许只是他喝多了说胡话呢?是吧?我是这样想的。可那之后,就是一次两次,后来我每一次跟他上床的时候,他都喊我“阿芸”。
……
我作为演员当然有基本的职业道德,可那只代表在戏里我要扮演别人,替她过好她的人生,但不代表我的生活也要按照戏里这样来。
而且,在戏外被人当成替身,喊别人的名字,那种感觉,真的很奇怪。
所以,我不免有些好奇,阿芸,到底是谁?究竟是何种美人才能让宋衡远魂牵梦萦?让他连跟我这样的绝色寻欢时都能想起她。
我倒是真想会会她。
第二天醒来后,宋衡远很早就出门办事了,我躺在床上好一会儿才舍得慢悠悠地下床,我披着那件真丝披肩,趿着双鞋走了出去。小婉正把煮好的饭菜往桌上端去,我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小婉在宋家做了很多年了,她是最了解宋衡远的人,或许她会知道些“阿芸”的下落呢?我招手喊她过来,往她手里塞了条金手链。小婉摇着头,面露难色:“如欢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我摸向小婉的手腕,笑着把项链往她手里塞:“你照顾了我这么久,这点是你应得的,收着吧。”
小婉见状便也没再多说些什么,再说下去可就是她不识抬举了,我舀了一口粥往嘴里送,装作无心问道:“小婉,你知不知道,阿远他之前有没有过什么……女朋友呀?”
小婉想了几秒,答道:“少爷以前……其实很花心的,他有过很多女人,基本不会有女人在他身边待过一周的时间。但是住在公馆里的,只有两个,其中一个就是如欢小姐你了。”
小婉的表情很是为难,似乎是很怕我会生气一样,其实我倒真不介意宋衡远之前有过多少女人,他们这种人,都不太会对女人动真情的。不过那和我没关系,我们只是各取所需而已,更何况我也不是什么善茬。
我抿了一口茶,问她:“那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叫……阿芸的人呢?”
小婉听到这个名字,被吓得一激灵,手链都摔在了地上。
“我……不认识……”
我撑着脸看她:“小婉,你要知道,我现在呢是阿远身边的红人,我既然跟他这么些年了,你也该知道我在他心里的地位,你说我要是让他把你炒了,是不是也挺容易的呀?”
小婉急得跪在我面前,哀求道:“如欢小姐,不是我不说,我是真的不敢讨论少爷的私事呀。”
我也没去将她扶起,既然她不肯说,那就跪着吧。
我叹了口气,觉得她不识相。
我语气懒散:“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可你如果不说的话,恐怕你明天就再也进不来宋公馆了。”
“好,好,我说,我说。”小婉终归是妥协了。
我刚想问她关于“阿芸”的事,她却跑进了书房里,半晌后才走出来,拿着一张相片,她拍了拍那上边的灰尘,递了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