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三岁的女儿害死了。
老公记恨我三年，夜夜都在他养姐房间过夜。
后来他养姐怀孕了。
出于愧疚，我伺候了她坐月子。
就在我要提出离婚时，发现了害死我女儿的真凶就是养姐。
而我老公，早在女儿死的当天就知道了。
很好，现在我不需要离婚了。
只需要丧偶。
我女儿被我害死了。
三岁的幼童从16楼坠下去时，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
我急匆匆冲下楼，月月已经失去了所有生命体征。
「你怎么看孩子的，为什么不锁阳台门？」
「是你害死了月月！」
晚上，对我宠溺有加的章宁第一次打了我。
脸上火辣辣的，我却丝毫不觉得痛。
「我，我明明记得锁了门的……」
我捂着脸，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我家在16楼，3岁的月月正好是活泼好动，又没有危险意识的年纪。
我也养成了每天检查门窗锁的习惯。
「呵，你确定？」
「那月月是怎么掉下去的？阳台锁那么高，月月就算踮起脚都够不着！」
「我不知道……」
面对章宁言辞凿凿的质问，我的神情变得有些恍惚。
原本的笃定也渐渐变得迷茫。
难道真是我忘记了？
「就是你没锁！」
「是你没看好孩子，才导致了月月的死亡！」
章宁红着眼，居高临下朝我大吼。
我张了张嘴，目光落在怀里被女儿鲜血染红的玩具熊，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看来真是我的疏忽了。
我对不起月月，也对不起章宁。
章宁有弱精症，精子让女性受孕的概率只有正常男性的30%。
为了能有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这些年章宁到处求医问药，试了各种千奇百怪的偏方，喝了无数难喝的中药。
只不过章宁不知道，他不仅仅是弱精症，精子的畸变率还高达98%。
我不忍心打击章宁的自信心，瞒着他悄悄去做了试管。
一切也很顺利，没多久我就怀上了月月。
听到我怀孕的消息，章宁高兴得像小孩一样蹦了起来。
从怀孕到出月子，他几乎夜夜守在我床边。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简直是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可现在的他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说好每个星期轮流带孩子，你呢？」
「整天就知道忙工作，你但凡有半点心思在月月身上，她今天就不会掉下去！」
又是一巴掌，一颗牙齿混着血水从我的嘴里吐了出来。
「对不起，都怪我——」
如果我没有忘记锁阳台，没有着急回客户信息，留月月一个人在客厅。
可没有如果了——
我低着头不停地道歉，章宁的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我的身上。
太疼了，出于求生的本能，我的手下意识护住头部，另一只手已经解开手机按下110。
可没等我拨出去，章宁忽然抱住我。
「阿音，对不起，我只是没法接受月月离开我的事实……」
他哭得歇斯底里，我内心一颤，渐渐放下了手机。
那天之后，章宁一直后悔打了我。
他带我看了医生，还给我下跪道歉。
怕我过于自责，他打印了许多月月的照片摆在我们家。
他摸着我的头安慰我。
「老婆，月月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在我们身边。」
我想用工作来麻痹自己，他怕我累坏身体，主动提出替我管理公司。
「你现在的状态去公司我不放心，你就乖乖待在家好好休息，公司一切有我。」
看着每天因为工作忙得脚不沾地的章宁，我有些心疼。
可每次我提出回公司帮他的时候，他总是笑着说他能搞定，让我不要操心。
「你实在无聊，就把家里打扫打扫？」
后来他干脆辞退了搞卫生的阿姨。
怕我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他还把婆婆和他的养姐接来我们家住。
人一多，家务活自然也就多了。
我开始忙得脚不沾地，每天起床给一家人准备三餐，打扫屋子晾晒衣服。
期间我也试着想再要一个孩子，可章宁每次都十分抗拒地推开我。
「阿音，对不起——」
「每次看着你这张脸，我就会想起是你害死了月月。这三年来，我没睡过一个好觉。」
「阿音，我们分房睡好不好？」
我沉默了许久。
看向胡子拉碴的章宁，看着他脸上重重的黑眼圈，眼睛里布满的血丝。
最终还是同意了。
可第二天，我发现章宁竟然在他养姐的房间过夜。
「你们这是当面给我戴绿帽吗？」
面对我的质问，章宁露出震惊又受伤的表情。
「阿音，你在质疑我？」
他想拉我的手，却被我下意识躲开。
他愣住，慢慢收回手，眼神失望受伤。
「阿音，她是从小在我家长大的姐姐啊！你怎么能这么龌龊！」
「家里房间不够，除了去颖姐房间，我还能去哪？去月月的儿童房吗！」
婆婆也冲出来指责我。
「当初是你害死月月，要不是我儿子原谅你，我早就报警了！」
「现在你每天在家啥也不干，就靠我儿子养，你有什么资格质疑他？」
我想反驳，这三年我虽然不上班，却忙里忙外地照顾着一家人的吃喝拉撒。
公司也是我的，就算离婚，一无所有的也是章宁啊！
可看着家里处处摆放着的月月照片。
我脑子里又浮现出月月当初坠楼的惨状，以及每一个章宁抱着照片发呆流泪的夜晚。
我恍惚了。
章宁见我没反驳，松了一口气抱住我。
「阿音，我就知道你能理解我。」
接下来，章宁在章颖房间过夜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直到章颖怀孕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表情平淡地提出了离婚。
章宁哭着跪在我面前。
「阿音，我真的太想月月了，这几年你身体越来越差，我只能求颖姐帮我生一个，你不要反对好不好？」
我沉默，内心五味杂陈。
「我知道这些年你也一直没走出来，我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你！」
「我找大师算过了，他说月月舍不得我们，一直在等着我们啊！」
一边说着，章宁还激动地掏出了一张B超单塞到我手上。
「你看，是不是和你怀月月的时候一模一样？」
看着手中的B超单，我顿时眼眶泛红。
黑白扫描影像上小小的蜷缩成一团的胎儿，和当初月月的身影渐渐重叠在了一起。
「月月——」
恍惚间，我也萌生了月月会回来的希望。
接下来，章宁让我承担起照顾章颖的责任。
她想要喝鸡汤，章宁就会提前一天让我跑去郊外农场买散养的土鸡。
直到她顺利生产，都是我一个人忙前忙后地伺候她坐月子。
我帮她擦洗身子，替她换洗尿布。
我事无巨细地替她打理着一切，像是要把曾经对月月的亏欠，一股脑儿全都弥补回来。
现在看着安静地躺在床上的小婴儿，我忽然如释重负。
今天是月月的忌日。
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她转世，我都打算要放下了。
可就在我准备敲响章颖的房门，跟章宁提离婚时。
却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嘲讽的笑声。
「哈哈，林音估计到死都不知道，她女儿死那天，我们正在房间里上床吧？」
「说到底也确实怪她，要不是她提前带月月回来，我就不用躲到阳台上！」
「阿宁，你可不能怪我哦！我可不是故意害她掉下去的。」
我瞪大双眼，气得浑身颤抖。
只听章宁温柔地回了她一句。
「当然不怪你，一个女儿而已，我还不能再生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