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子里生不出男娃的女人是要被嘲笑一辈子。
我爸重男轻女,对我不是打就是骂,而我奶奶跟村子里的人都不一样,还总是关心我。
为了传宗接代,我奶奶还是给了我妈妈一个生男偏方,八个月后成功诞下了一名男婴。
奶奶不让妈妈养弟弟,她把弟弟抱走日夜和自己一起。
其中的秘密只有我知道,奶奶是用弟弟换姑姑的魂魄,早就死去的姑姑利用弟弟的身体重生了。
我是妈妈的第一个孩子,我妈我爸都盼望着我是个男娃,但事与愿违,从我出生后就没有感受过爸爸妈妈的爱。
我生活的村子是在大山里,这里所有人的思想都是重男轻女,女孩在这里的地位如同牲口,脏活累活都要干。
和我同村的女孩数量少得可怜,因为很多都是十几岁就被父母强行嫁出去换钱了。
我今年十二岁,刚给我妈做完饭就听到我爸回家的声音。
我待在厨房里一言不发,我知道今天我爸打牌又输了,他只要一输牌就会狠狠地打我。
想到这里我的腿肚子都直打哆嗦。
我妈已经是第四次怀孕了,除了我,后面的三胎都是女孩,我妈狠心地全给打了。
上个星期镇里的医生说,我妈只能再怀一次孕了,身体状况很差,经不起再次流产。
我刚把煮好的米汤给我妈盛了一碗,就听到我爸在外面喊我。
「田力,你死哪里去了?」
我连忙把碗放在桌子上跑出去。
因为我晚一秒没到我爸面前,我爸会打得更狠。
「爸,我刚才……在做饭。」我声音低了又低。
我爸抽了口烟,一遍从嘴里吐出白烟一遍骂道:「你个死丫头就知道偷懒!」
我一惊,连忙道:「没有,爸……我刚把饭做好,你快和妈一起吃吧。」
我几乎要哭了,但还是讨好我爸,我站在厨房门口不敢往前走一步。
我爸把烟抽完,从狗窝那里拿了一根木棍,我都来不及躲,木棍就狠狠地抽在我身上了。
我被打得直接跪在地上,眼泪颗颗往下掉。
「妈的,赔钱玩意儿,凭什么老子没有儿子,凭什么。」
我爸一边说着手里拿着的棍子也没停下,一下又一下地重重地打在我身上。
我连求饶的话也说不出。
我妈披着衣服从屋里面走出来,她看了看我,冲我爸说道:「别打了,我还要吃饭呢。」
听到我妈这样说,我爸才把棍子丢在一边,头也不回地对我说道:「把饭端进屋里来。」
我扶着地站起来,不敢有一点怠慢。
下一秒就听见了我妈的叫声。
原来是我爸抓着我妈的头发,把她的头狠狠地砸在了门上。
他同样对着我妈骂道:「你个不下蛋的老母鸡,连他妈一个儿子也生不出来,这次再生不出儿子,老子把你和你闺女一起打死。」
我听完浑身颤抖,因为我知道我爸说的话是真的,在这里女孩家命根本不值一提。
我是没有资格上桌吃饭的,我把饭端进屋后,就赶紧又跑出来打扫家里。
我扫到我家养的黄狗身边的时候,它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脚脖处,我摸了摸它,这个时候我宁愿当一条狗。
夜色渐渐暗了下去,我没有自己的房间,只在放粮食和杂物的小房子里休息。
半夜我被蚊子咬得睡不着觉,便走出屋门,趁着月光我看见我家的大黄狗一直虎视眈眈地盯着门口。
但我看不清楚到底有什么,跑到厕所撒了尿就又跑回屋里了。
我躺在木板床上强制自己入睡,如果我晚上不睡觉,白天没精神,那么被我爸看到又是一顿打。
我每天都是要早起的,在我做好早餐的时候,邻居家的媳妇在门口大声张扬。
「唉,三婶子,起这么早啊。」
「是呀,哎哟怎么挺个大肚子也起这么早啊。」
邻居家的媳妇声音大了又大:「没事,我这一胎啊医生说是个儿子,儿子嘛!就是要多出来跑跑。」
我刚听完这句话,就听到我家屋里摔东西的声音。
我家自从上次分地后就和邻居家不和了,这次他家媳妇怀了孕还站在我家门口说,这分明就是挑衅。
我妈嫁过来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生儿子,在村子里自然是抬不起头来。
我一句话也不说,只默默地做自己的事。
我妈这时从屋里出来准备洗漱。
她阴阳怪气地说道:「田力,去看看门外是哪只母狗在叫唤,大早上都不让人睡个安稳觉。」
我自然是听出了我妈骂人的话,又不敢不照着她说的做,就拿着我妈洗脸水从门口泼了出去。
邻居家媳妇也不是好惹的,她返回来骂我妈:「生不出儿子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我妈听完就准备出去和她理论,但没走两步就停下来了。
我爸紧随其后也从屋里出来喊着她:「干什么去?出去和那个疯女人有什么好说的,还不赶紧把身体养好给老子生儿子?」
我妈像是吃了哑巴亏转身进了厨房。
我也跟着进去盛饭。
一顿早饭吃完我在外面洗碗刷锅,看到我爸抽着烟出了门我紧绷的身体才松懈了下来。
洗刷完毕,我妈喊住了我。
「田力,去镇子上买点肉回来。」
我一听立在了原地,肉这种东西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会有,怎么突然要我去买肉。
我妈见我没动静,一把揪住我耳朵:「你干什么呢?让你去你就去。」
我拿着钱一路小跑,路过隔壁村的时候,见到几个大男人围着抓什么东西。
我头脑一热凑过去看,但没想到面前这一幕把我吓得可不轻。
原来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因为家里穷,下面还有两个弟弟等着吃饭,就把她嫁给了村里的一个光棍。
不,不是嫁,是卖。
活生生的人口买卖。
我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穿着红上衣,满脸泪痕的女孩,她被那群大人抓住,如同待宰的羔羊任人宰割。
我心跳加速,震得我头皮发麻,我似乎能想到我以后会不会也是这种下场。
我把手里的钱攥得紧紧的,没再多想拔腿就走,如果,如果我走不出这个村子,这个大山,那我的命就不会改变。
想到这里,我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想法:跑!
但我的脚步沉重,我知道我害怕,怕极了。
这种念头被我打消了,等到太阳都挂得老高了我才拿着肉到家。
这一路走得我腿脚都痛得厉害,刚进家门就撞见我爸抽着烟出来。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又死哪里去了?」我爸一把夺过我手中装肉的袋子骂道。
「路上有点难走。」我咬了咬嘴唇怕我爸的巴掌打下来,忙说道:「我去做饭。」
我飞快地跑进厨房烧火做饭,把米饭煮上,肉也切好准备抄一下。
就在我弯腰取水的时候,听见我身后有人叫我。
「玉姝?」
这个声音我很熟悉但记不起来到底是谁。
我扭头看去,是一个慈祥的老妇人,她背着光,我一时看不清她的样子。
我把水盆放下,往前走了两步看清那人模样的时候,我几乎是惊声喊出:「奶奶?」
我长这么大见我奶奶的次数少之又少,爷爷死后她自己一人住在村边的老房子里,很少回到我们这个家。
我有些拘谨,奶奶总是和别人不一样,村里别的老人总是脏脏的,说话也粗鄙。
奶奶却干干净净的,整理得一丝不苟,她也似乎不太会说我们这里的话,更很少和人交流。
奶奶看我仍立在原地不动,她走进来往桌子上看了看,笑着对我说:「玉姝啊,你要做什么菜?」
我又是一愣,奶奶每次见我总是要喊我「玉姝」,可我的名字明明是田力啊。
我说:「是米饭和肉菜。」
奶奶摸了摸我的头发,从口袋里给我拿了一颗糖来。
我是有些不解的,村里的人几乎人人都不喜欢女娃喜欢男娃,可只有我奶奶,我是能感觉到她对我好的。
我把糖接过去,正准备谢谢奶奶,却听到了爸爸的声音。
「妈?您过来一下,刚说怎么烧符纸?」
我奶奶闻声应了一声,又拍了拍我的头转身走了出去。
我跟着她站在门口看了看,拴在桐树边上的大黄狗见了奶奶不停的叫,直到奶奶进了屋子。
趁这段时间,我快速地把饭做好往屋里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