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死了,死在了拳击馆意外坍塌之下。
身为医院急诊科护士的妻子当天参与了紧急救援,可她却亲手将儿子的氧气面罩摘给了她初恋的女儿。
儿子因长时间土埋窒息,急性呼吸衰竭而死。
他成为这场事故中唯一不幸身故的孩子。
孩子被送去停尸房的时候,妻子却在医院照顾初恋淘气的女儿。
我愤怒质问她为什么把儿子的氧气给别人。
她却委屈地哭泣说:“我怎么知道他这么娇气,一个男孩子,还不如一个小姑娘抗砸……”
儿子死在寒假里他每天去训练的拳击训练馆之下,拳击馆因屋顶荷载过大轰然坍塌。
他本来对拳击是完全不感兴趣的。
寒假里他只想让我们陪他玩玩,在家看看书,学习学习。
可妻子周雅非强逼着他去不可。
她说她的好朋友的女儿就在里面练习拳击,现在正在学习进攻阶段,儿子去可以帮忙打打配合训练。
同时也帮儿子强身健体。
我质疑她这不是送儿子去做沙包嘛。
她却嗤笑我老土,说躲避才是拳击的核心,让我去看看泰森的拳击视频,什么叫“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那段时间,儿子上了三年小学都不曾接送过一次的周雅,突然主动要求提出接送乐乐上拳击课。
只要有空,哪怕她在医院连上了大夜班,也会把自己打扮漂漂亮亮的去送乐乐上课。
一开始,我以为她突然意识到陪伴孩子成长的重要性。
直到乐乐死后,我才得知,周雅口中的这个好友就是她高中时的初恋情人杜青扬。
而儿子陪练的女孩儿,正是杜青扬的女儿。
有天晚上,儿子偷偷和我说,
“爸爸,我对拳击真的不感兴趣,而且杜依依她经常欺负我,她很蛮横,常常借着打拳时候打我。”
“她力气很大,打人好痛。”
“爸爸,我可不可以不学了?”
他小脸委屈巴巴,说着还撸起了袖子,抬起胳膊给我看他手臂上的伤痕。
我拉起他的胳膊一看,上面有手掐的,有牙齿咬的,还有拳击时打下的青痕。
虽然都不是很重,颜色比较淡,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心疼,心中又气又急。
那个叫杜依依的女孩子我见过,周雅还带回家里两次,虽说和乐乐同岁,可是她比乐乐高了半个头,还是个实打实的小胖墩。
男孩子发育一般比女孩子晚一些,儿子肯定不是那个杜依依的对手。
我认真教育乐乐。
“乐乐,如果别人打你,你一定要学会反击,而且一定要向老师和家长求助,你上课时妈妈正在陪着你,如果那个女孩欺负你,你应该立刻告诉妈妈,让妈妈帮助你解决。”
儿子听完瘪了瘪小嘴,更委屈了。
“是妈妈……”
我有些不解:“什么是妈妈?”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些都是妈妈掐的,这个还有这个,是依依咬的,这里是她戴拳击手套打的……”
儿子用另一只小手一个个给我指出胳膊上面的伤痕。
“我每次和妈妈说依依欺负我,她都会批评我不像男子汉,连依依一半都不如,她还骂我是娘炮,然后掐我。”
“妈妈还说,为什么依依只打我,不打别人,肯定是我做了错事,如果再和她告状依依,她听到一次打我一次,我根本不敢和她说。”
盯着胳膊上伤痕的时候,乐乐的眼睛里涌出泪水。
但还是努力的吸着鼻子不让眼泪掉下来。
听到这里,我的大脑“嗡”的一声,胸口也紧跟着一阵抽痛,同时我的怒火也腾的一下上来了。
那晚我和周雅发生了第一次激烈争吵,差点到了动手的地步。
乐乐吓的抱着我的腿大哭,求我们别吵架。
周雅暴怒哭嚎着摔了我的手机,也摔了乐乐的学习用的平板。
可无论她如何闹,我都坚持乐乐不许再去上拳击课了。
临近年关,公司派我去广市两家合作公司去拜访,最重要的是催下年底需要结的货款。
往年基本催款时也会有这个流程。
这次出差算上路途时间不过四五天左右。
我怕周雅再把儿子送去拳击学校,临出发前,我特意将乐乐送去了他奶奶那。
另外我还叮嘱乐乐,如果妈妈送他去学拳击的话,一定记得用电话手表打电话告诉我,我来和妈妈沟通。
他乖巧的点点头。
可是就在我出差后的第三天,我便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
那个男人在电话里问我是不是许乐乐的家长,然后告诉我孩子在拳击馆这边出了些意外,让我尽可能快点赶过来。
我拼命拨打着乐乐的电话手表和周雅的电话,却一个都没打通。
我着急地连开了11个小时车,滴水未进,直奔南城。
往回赶的时候,我想过儿子可能受伤了,想过他可能打拳击时骨折了,也想过他可能和那个叫依依女孩子打架又受了欺负。
我猜肯定不是什么大的意外,否则周雅肯定第一时间和我联系了。
一路上我都这样自我安慰着。
可我无论如何没有想过,当我赶回南城的时候,看到的是儿子冰冷的尸体。
我被警察带去停尸房认尸的时候,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肯定不可能是乐乐,不然周雅怎么会不知道呢。
警察和我说,孩子的亲人目前他们只联系到我,所以让我来认领。
我跟着警察往停尸间走的时候,腿脚都是软的,脑袋也浑浑噩噩。
站在停尸台前,我的手开始控制不住发抖,掀起白布那一瞬,我紧紧闭上了眼睛,根本没有勇气睁眼去看。
闭着眼站了很久,才挣扎让自己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
就那一眼,如雷击般,我定在了原地。
躺在台子上的正是我八岁的儿子,乐乐。
他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满是委屈和不甘。
无法用语言形容这一刻的心情有多悲恸和绝望,身体开始失重,无法呼吸,仿佛身体被吸入了黑洞之中。
我疯了一般掀开白布,一把将冰冷的儿子紧紧抱在怀里。
我叫着他的名字:“乐乐,乐乐,你怎么了?我是爸爸,你别吓爸爸好不好,爸爸带你回家,你快别睡了……”
但他的身体冰冷又僵硬,再也不会童声童气笑着说:“爸爸,你被我骗到了吧?”
我怎么也不相信前两天还活蹦乱跳的儿子,现在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看到房间出现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
我立马跪到他面前。
“医生,你是医生对吗?救救我儿子,求你快救救他,他在这里……”
我拼命的向他磕头,怀中抱着小小的儿子。
穿白大褂那人和边上的警察一起扶住我,他们一边叹息着,一边劝我:“节哀。”
“医生,他可能只是昏迷了,你看看他,你瞅一眼,说不定还有救的。”
他说:“我不是医生,只是工作人员,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可是很遗憾他确实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了,否则也不会送到这里。”
听完他的话,我无力跌坐在地上。
那一瞬间,我感觉天都塌了,眼前一片漆黑,整个人昏死了过去。
再醒来,我躺在了急救室的一张病床上。
手上打着点滴。
刚才的一切似乎都是一场梦。
对,肯定是梦!
我赶紧拨打乐乐的电话手表,没一会那头有人接起。
我惊喜到眩晕:“乐乐,是乐乐吗?我是爸爸。”
电话手表那头传来一道稚嫩的女童声音:“你是许乐乐爸爸吗?许乐乐不在这里,这个手表是周阿姨借给我用的。”
“乐乐在哪里?你是谁?”我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我叫依依,许乐在哪里我不知道,我们上课的拳击馆塌了,他那个胆小鬼窝囊废,肯定躲在哪里哭鼻子吧,嘻嘻嘻……”
说完她挂了电话。
我呆呆坐在病床上,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大哥,你家孩子也是在拳击馆上课的吗?”
边上有个男人一边照顾病床上头上和脚上缠满医用纱布的孩子,一边开口问我。
我茫然的点点头。
“我们家的孩子是万幸,只伤了头和腿,听说这次坍塌事故受伤的有二十几个孩子呢,有的还在重症监护室,还有的孩子截肢了,我刚才还听说有个男孩子死了,才八九岁,你说父母怎么受得了啊。”
他摇摇头叹息着。
我被他这句话瞬间拉回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