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诊癌症那天,我老公的白月光回来了。
我流产那天,他丢给我一张离婚协议书,威胁我给他白月光道歉。
后来他哭着求我能不能再喜欢他一次。
我笑着把离婚协议书砸到他的身上。
“想吃点啥吃点啥,想去哪玩去哪玩,回家吧。”
医院门口。
医生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我一手拿着癌症晚期报告,一手拿着怀孕三月的报告单。
这天很冷,风很大。
我拿出手机给宋时怀打了一个电话。
铃声响了一分钟,被自动挂断了。
我又坚持不懈的再打过去。
响了两声后,对面传来宋时怀一贯清冷低沉的声音:“什么事?”
手机那头还掺杂着些嘈杂的背景音乐,震耳欲聋,鱼龙混杂。
宋时怀应该是站在某个风口处。
我听着电话里宋时怀的声音,张了张口,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电话那头的女声打断了。
“阿时,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我愣了一下。
黎月,是宋时怀的白月光初恋。
接着电话里传来了宋时怀的脚步声。
他冷声呵斥道:“你出来做什么?”
“我……”黎月的声音一下子染上颤音,“我……想去趟洗手间,看到阿时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就想过来看看你……对不起阿时……”
“行了。”宋时怀打断黎月的话,声音却不由轻柔了起来,“这里风大,你身体不好,先进去,听话?”
手里的两份报告被我捏变形,我没听清宋时怀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黎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江初?”
我回过神来。
宋时怀接着开口:“我这边有点事,你要是没事我就先挂了。”
“今晚你回家吗?”我捏紧手机问他。
那边沉默了半响,正当他正打算回复我时,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道焦急的男声。
“阿时不好了,月月姐晕到了。”
[滴滴——]于是耳边传来电话被挂断的冰冷声音。
我吸了吸鼻子,也许是那天风太大,也许是沙子吹进了眼睛,我不知道眼泪是什么时候留下来,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回的家。
我和宋时怀认识九年。
他大我两届,是我们高中的校草。
高一那会我被全校孤立。
那会桌兜里经常有死掉的老鼠青蛙。
课本上永远有被涂画的痕迹,她们在我书上写着叫我去死。
我被黎星茹堵在厕所门口。
黎星茹和她的小跟班把从马桶里捞出来水泼到我的脑袋上,笑的灿烂。
她们扒我的衣服,想要拍我的照片。
为什么黎星茹要这么对我?因为她说,她最看不惯的就是我这种只会在老师面前刷存在感的穷逼了。
黎星茹是谁?
噢,忘了说,是黎月的亲妹妹。
那天刚出校门,我便被黎星茹的小跟班揪到巷子里,她们用砖头狠狠砸到我的脑袋上,一堆人笑着扒开我的衣服。
有男有女。
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拼命反抗着。
拼死护住我的衣服,我的脑袋。
哭着。
喊着。
来个人吧。
来个人救救我吧!
不要这样。
求求了。
救救我。
我嗓子哭到沙哑发痛。
外套毛衣都被扒开,也不知道是哪里流的血,糊满了眼。
正当我绝望的时候。
宋时怀出现了。
他穿着干净的校服,身形修长,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记得他站在光里。
那一刻,我觉得他就是我的全世界。
他脱下校服,盖在我的身上,清冽低沉的嗓音问我:“还能走么?”
我张了张口,想说话,却吐出颗带血的牙。
宋时怀在高中那会可是有名的风云人物,那天他带着教导主任和警察去巷子里救了我后,我便对他一发不可收拾的动心了。
这件事引发了很大的关注,校长很生气。
黎星茹被叫了家长。
来的人,是黎月。
那年黎月大三,长得漂亮动人,一身白衣楚楚,我见犹怜,在校长面前好哭了一痛,便没人再忍心追究下去。
于是这件事就过去了。
是的,就这样过去了。
从来没有人问过我的意见。
当然,黎星茹受到了惩罚。
什么惩罚?六百字的检讨书。
是的,六百字,可笑吗?高考作文都要至少八百字。
也就是那会,宋时怀认识了黎月。
对她一见钟情。
真可笑,我不过是他们爱情路上的垫脚石罢了。
黎月大四那年,宋时怀大一,他喜欢她全校皆知,经过宋时怀热热烈烈的一番追求后,黎月终于答应他了。
后来黎月毕业了,找不到好的工作,认识到了钱的重要性,她并不需要一个什么都给不了她的学弟。
于是她甩了宋时怀,跟了个大老板去了国外,从此再无音讯。
宋时怀很难过,整日喝酒度日,萎靡不振,自甘堕落。
也就是那会,我钻了空子,少女一腔热血,总以为爱能大过一切,我鼓起勇气问他:“要不要跟我谈恋爱。”
也许是那天宋时怀喝的太醉,他深沉漆黑的目光看着我,勾唇笑,语气带了一丝玩味:“好啊。”
回到家后,我把肺癌晚期报告和怀孕报告胡乱塞到包里。
胃里翻天覆地的搅动着,我没忍住爬到洗手间干呕了一阵。
什么也没吐出来。
为什么会得肺癌呢?
因为宋时怀胃不好。
给他要变着花样做饭,医生说我是因为厨房油烟吸食过多,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可今晚我实在是没力气给他做晚饭了。
我窝在沙发的一角,身体疼到爆炸,冷汗出了一身。
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打击。
爸妈离婚,都成为了别人的爸妈。
我是那个没人要的小孩。
除了奶奶,我没有亲人,我突然很想哭。
我想给宋时怀打电话,问问他今晚还回家吗?
可我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在陪着黎月吗?
我疼晕了过去,再醒来天已经完全亮了。
大约过了十分钟,玄关处传来一阵声响。
宋时怀走了过来,漂亮的皱眉轻皱,他蹲在我的身前,修长的手指抚上我的额头。
他漆黑的眸子盯着我,好像有些生气,问我:“你在沙发上睡了一夜?”
可他生什么气?
我下意识侧过头避开他手。
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和淡淡的香水味混合在一起,莫名很刺鼻。
我嗓子干的厉害。
“宋时怀,我们离婚吧。”
跟他在一起这些年,我从没跟他使过什么小脾气。
只有被爱的人才有资格耍脾气。
宋时怀明显愣了一瞬,他语气有些不善和不耐烦:“江初,你又闹什么脾气?月月昨晚晕到了,只有我没喝酒,我才开车送她去的医院。”
我勾唇轻笑,想到刚刚手机里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反问他:“”顺带照顾她,抱着她在病床上睡了一晚上,是吗?”
宋时怀彻底愣住了。
我接着开口:“离婚吧。”
我不知道我这句话里几分真心,几分意气。
可能是太累了。
生活压得我喘不上气。
他没说话,只是沉默着坐到沙发上来,把我抱在怀里。
我很累很疼,实在没力气反抗他,任凭他。
他下巴蹭着我的脖颈,很冰很凉。
语气有些严肃:“初初,别再叫我听到离婚这两个字。”
我侧过头,眼泪不收控制的往下掉。
他不爱我,也不肯放过我。
这一瞬间,我忽然很难过,也许是在感慨自己不公的命运,我才二十四岁,生命却已经到了尽头。
原来死亡离我这么近。
我有些倔强的开口:“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说离……”
他冰冷的唇吻上我,堵住了我没说完的话,我拼劲全力的推搡着他,去咬他,锤他。
他等我不在反抗后,细细吻过我脸颊上的泪珠,拨开我的发丝,别到耳后。
他难得有些温柔:“吃饭了吗?我帮你点外卖。”
我别开头不去看他,他便过来贴我的脸,轻声问我:“想吃什么?”
我依旧不说话,他便耐着性子问我。
也许是怀抱太过于温暖。
也许是我太需要关心了。
父母离异,从小跟着奶奶长大,我本就是个缺爱的人,一点点好就容易使我沦陷。
我用胳膊肘锤他,躲避他的触碰:“你放开我。”
宋时怀依旧厚着脸凑过来,赖着我。
他声音闷闷的,“不放。”
直到茶几上手机响起,我看到他手机上那串陌生熟悉的号码。
仅看了一眼,我便辨别出,这个手机号码是刚刚给我发照片的那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