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启出现的时候仍是一副淡漠的表情,但他终究是出现了。
我看着星启,讽刺的说「星启,你也有动情的一天,真是可笑。」
我转而盯着星启,眼里更是恨意滔天,我还是无法对他下手。
「你杀我父母,灭我全族,今日我无法手刃你已是无愧面对族人,既然无法让你陪葬,那么让你万劫不复也是好的。」
我拿着匕首,使劲在喉咙划下,动作干净又利索。
临死前,我看到了星启抱着我,用手摸了摸我的脸,他眼中的痛苦那么清晰。
呵,可真是畅快!
我叫阿绫,是京城郊外一户农庄的女儿。
我的阿爹阿娘从小就不疼我,只因我的脸上有一块胎记。听庄上其他的人家说,我是命里带有煞气的,否则也不会一出生祖母就突然重病,药石无医,最终撒手人寰。
我从小就是自己一个人玩。
如果有孩子靠近我,就会被他们的爹娘揪着耳朵拽回去,边走边叱骂着「这种天煞孤星不能靠近,不然你会没命的!」
我有些不解天煞孤星是什么。我不敢问阿爹阿娘,他们很可怕,总是会打我。
有一天,我照旧去庄上的河边玩耍,其实说是玩,也就是坐在石头堆上看着湖面发呆而已,再偷偷的瞥其他的孩子们玩游戏。
可那天我碰到了一个男孩,他长得好生俊俏,我盯着他眼睛都忘记了眨。
我没想到他冲我伸出了手,竟主动问我,「我能和你一起玩吗?」
我赶忙点了点头,生怕唯一一个愿意和我玩的小朋友跑掉,我从石头堆上下去,小心翼翼地走到他面前。
「你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
「我叫阿绫,你呢,你叫什么?」
「我叫星启。」
星启果然如同他说的那样,没有离开过我身边。
他总是在我一个人玩时才出现,平时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甚至直到我十五岁,我都不知道星启的家在哪里。
不过没关系,我每次朝着周围喊星启的名字,星启就会马上出现。
「星启,你说阿爹阿娘都开始给姐姐议亲了,我是不是也要嫁人啊。」
「应该是吧。」
「那星启你什么时候娶娘子啊。」
「我,不会娶妻的。」
「恩?为什么啊?庄上和你一般大的男子也大都定了亲,你为什么不会啊?」
「不为什么,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星启说的很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我的心情却有些复杂,听到星启说不娶妻我有些难过,可他说会一直在我身边我也是高兴的。
其实我长得很美,总有婶婶骂我是妖精,说我长了张勾人魂的脸,但是胎记还是在我脸上,虽然不大,可却怎么也消不掉。
我求过星启帮忙,让他找大夫或者民间秘方给我去掉,可星启总是不肯,还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让我不要动那块胎记。我一向是听星启的,他这样说,我便也作罢了,反正去不去那块胎记,庄上的人都会对我指指点点的。
所以我去京城卖菜时,总会带着面纱遮住胎记,我必须要让自己变得平凡,一如往常将菜菜卖干净再回家,否则肯定会被阿爹阿娘狠狠鞭打一顿,想想我就不寒而栗。
卖菜时星启也会陪在我身边,只不过他总是冰冷冷的,甚至还吓跑了几个顾客,我只好将星启推到一边。
「你在这里等我,你把我的客人吓跑了,我卖不完菜回家是要挨打的。」
「好。」
星启总是这样,从不多说一句话,也很少笑,还经常皱眉头。可是听他说话,哪怕是一个字,我也总是欢喜的。因为我知道,只有星启不讨厌我,愿意和我聊聊天,陪我卖菜,和我坐河边的小石堆。
星启待人冷冰冰地,从不和其他小朋友说话,只和我一个人玩,星启虽然从未说过,但我知道我对星启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回到家,还没进屋,听到了阿爹阿娘的声音,又听到了我的名字。我没有进屋,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听他们的谈话。
「相公,阿绫已经十五岁了,已经可以议亲了,京城沈家大少爷想让阿绫入府为妾,那可是泼天的富贵,我们求都求不来的。沈家大少还愿意给我们双倍的银钱和铺面,这样阿勇和阿莫就能有足够的钱娶媳妇了。你要为我们的儿子想一想。」
我本以为阿爹要比阿娘疼我一点的,可是阿爹几乎没怎么犹豫。
「听起来还不错,怎么也不会亏了阿绫去,去沈府已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做妾也足够她富贵荣华一生了。」
我脑海里突然浮现了星启的脸,我不想去什么沈府,也不想要那泼天的富贵,我只想要和星启一起,去哪里都好,去哪里我都是愿意的。
我偷偷收拾了行李,趁着阿爹阿娘和两个哥哥睡着,我溜出了庄子。
我来回看看,害怕被阿爹阿娘发现。我小声喊着星启的名字,星启还是如往常一般,即刻出现在了我面前。
「这么晚你为何不睡?」
「星启,我阿爹阿娘要把我嫁给京城的沈家少爷为妾,你知道我是不愿的,你快带我走好不好?哪里都好,你去哪我去哪。」
「好。」
他毫不犹豫说好的时候,我心狠狠跳了两下。
我喜欢星启,很早很早之前就喜欢了,但我也没办法说清楚什么时候,我想或许我是个小色鬼,在看见星启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他漂亮的皮囊了。
俗吗?可那又怎样。
星启带我往南方去,我问他为什么,他只说因为听说南边风景尚佳,或许能让我心情好些。
他说的话,我自然是信的。
我们第一个到的是甬城,听星启说这是重大关隘之一,繁华程度堪比京城,我一看,果真如此。
我拉着星启跑到一个卖蜜饯的摊子前,摊主笑呵呵地迎我。
「娘子,喜欢哪个便让你夫君给你买一些,看你们好似是新婚夫妻吧?」
「我们......我们看起来像是夫妻?」
「娘子你看向这位公子的眼神里都要留出蜜了,简直比我卖的这蜜饯还要甜,怎会不是?」
摊主边给我装蜜饯,边打趣我。我慌忙地否认,可心里终究是说不出的高兴。
星启还是不说话,只默默的掏了银钱。可别人不知,我总是看得出来的,他还是面色一僵,总归是慌了。
难得看到星启这样有趣的模样,我觉着好笑极了,痴痴地笑着,眼睛眨也不眨盯着他看。
谁能想到,星启也会脸红。
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星启了,从出生到现在,从未有人像星启这样对我好。
也不知道何时,星启竟然知道我喜爱吃什么。
他带我住在了最好的客栈,我总觉得浪费,想着不知道我们要走多久,走到哪里,省些用总是好的。
「星启,我们还是走吧,这里有些贵了,我瞧着旁边的客栈挺好的。」
我偷偷拽了拽星启的袖子,左右瞧了瞧客栈的小厮,生怕他们听见将我俩轰出去。
星启歪头瞅了瞅我,竟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我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脖子,脸悄悄地红了,我松了星启的袖子,在他旁边乖乖地站着,不再说话了。
星启似乎也意识到了他无意识地摸了我的头,手僵在了空中,停顿了一小会才慢慢收回去。
「没关系,你是女子,总是要住好的,而且你本来,也是要住好的的。」
星启这话说得我倒是有点迷糊了,不过我知道他的大意是不舍得我受苦就是了。
星启和我的屋子挨着,他说怕我晚上有什么危险,要我有危险时便喊他,他自会保护我。
我倒是想逗逗他,晚上回屋后,我装作害怕,冲着星启屋子的方向喊救命。
星启如他所应的那般,瞬息出现在了屋子外推门而进,直到看见我笑眯眯的看着他,他才意识到上当了。
「星启,你果然担心我,你莫不是喜欢我吧。」
他不理睬我,摔了一下袖子,转身往外走去,好像是真的被我气到了。
因为我捉弄星启的事,我哄了他好几天。
「全世界最好的星启,你就原谅我嘛,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捉弄你了。如果我再捉弄你,我就......」
星启将头扭了回来,接了我的话,「你就如何?」
「我就再给你倒一次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