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算上这次见面，许攸攸一共只见过付虞城三次。
第一次，是她被她的母上逼着相亲，去餐厅的途中忽然下起雨，便躲在一家古色古香的茶楼下避雨。
刚刚站定，就看见了与她隔了一段距离的付虞城。
那少年脊梁挺拔，周身气质如漱冰濯雪，眇视万里一毫端。
许攸攸一愣，就算看不清人家的脸，也忍不住抬眼盯着他。
付虞城侧着身，旁边好像还贴着一片什么红色的东西，许攸攸没戴眼镜，眯着眼看了一会，突然意识到好像是人家女朋友。
彼时，雨水冲刷起泥土的味道，混合着茶香满是旖旎。
少年伫立在蒙蒙细雨中，好像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懒懒地转过头，嗓音清冷，却又带了些调笑：“姐姐，你在看什么？”
许攸攸老脸一红，努力朝他堆出自己最慈祥的笑容，为自己辩解，“不好意思呀，小弟弟，我没戴眼镜。”
800度的眼镜摘下来，两米开外人畜不分。
她看不清少年脸上作何表情，只听见他骤然轻笑了一声。
然后许攸攸就觉得没脸待下去了，也不管雨势大不大，扭头就朝外面跑。
那时候付虞城十九岁，刚上大学。
即使他相貌美得惊为天人，追她的女生从小到大一波一波的，但是因为从出生到现在十九年还没谈过恋爱，一度被朋友怀疑是个基佬。
为了确定自己的取向，那天他答应和校花试试。
女生娇娇软软的，刚蹦上来亲了他一口，就被许攸攸的视线打断了。
回去后，付虞城的狐朋狗友们问起约会的感觉如何。
他面无表情：“没感觉。”
不过当时看着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就干脆带着那个女生进了那家茶楼，里面的绿茶是倒是挺香的。
众人：“……后来呢？”
后来那个女生问付虞城觉得自己怎么样，他懒得回答这种幼稚的问题，便指了指女生杯里的绿茶，想告诉她再不喝茶要凉了。
结果那女生当即暴起，一杯上好的龙井全用来灌溉付虞城那张脸了。
“就这力气，当初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她居然还经常骗我帮她拧瓶盖。”付虞城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相当嫌弃。
众人：“……”
合着你还委屈了呗。
2,
扯远了。
许攸攸第二次见到付虞城，是在KTV包厢。
当时是同学聚会，吃完饭后，老班长一张脸涨的通红，拿着酒瓶嘶吼着不醉不归。
霓虹灯闪烁，许攸攸被同学鬼畜的歌声震的双耳发麻，再加之又被灌了点酒，她便迷迷糊糊的去了趟厕所。
不巧的是，刚出门，就看见男神被另一个男生勾着下巴接吻。
她想她可能是受了点刺激，所以才会在回去的时侯就走错包厢。
装着满腹的心事推开门，落得满眼的霓虹闪烁，竟分不清此时是梦是醒。
浮影晃动，灯光明灭，付虞城坐在众人中间，上身隐在阴影里，却依旧显眼的不行。
许攸攸的脚步着魔似的迈开，一步，一步，绕开众人，直到周围出现少年们的起哄声，她才回神。人却已经朝人家伸出了手。
付虞城没躲，任由她的手落在自己脸上，然后抬手，握住她纤细的指。
周围笑声更甚，调笑他原来喜欢姐姐。
是如何被送回家，又是如何躺倒卧室的，许攸攸已经忘了。
只是清醒的最后一刻，她记住了那双冷艳的眼。
清绝，绮靡，又暗沉。
第三次，就是现在。
3,
“苍天啊！救救孩子！明天我还要上班！”
许攸攸用被子捂住耳朵，但鬼畜的尖叫音依然不绝于耳。
起初她以为是隔壁那位大学生不知节制，但她冷静了半晌，突然发现声音是从客厅传来的。
穷成这样了，还有人入室偷窃？！
许攸攸当机立断地报了警，结果折腾了半天，发现是她的蓝牙音箱在鬼叫。
关掉了咿呀作响的音箱，许攸攸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直到她洗澡时被突然响起的音箱吓闪了腰，她才决定找出那个罪魁祸首。
晚上九点半，她擦了擦半干的头发，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隔壁的小弟弟是刚搬来的。
冷白皮，桃花眼，外加一双大长腿，回眸一笑，顾盼生辉。
当然这些都是许攸攸从她妈那听来的。
听这话时她正窝在沙发上，被电视上的综艺笑出猪叫声。
作为一枚25岁的女程序员，她不但懒，还死宅。
她的人生格言就是“能在屋里躺，决不去外面浪”。
所以当她妈拉着她的手在她耳边疯狂安利隔壁的小帅哥时，她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想爬起来做几套全国中小学生广播体操。
——“……而且我听说了这个小付虞城才十九，还在上大学……”
“打住！”许攸攸一头从沙发上直起身来，“您说他多少岁？”
许母被她吼的一愣一愣的，呆呆地回了句，“十九啊，怎么了。”
许攸攸躺回沙发上，毫无形象地塞了口水果，“您想让我老牛吃嫩草啊？十九岁的小屁孩，毛都还没长齐，您想让我提前当妈？”
许母一巴掌拍在她大腿上，“你都嫁不出去了，还在乎这个年龄差干嘛？！”
“太小了太小了，”许攸攸使劲摇头，“再说人家真跟你描述那么好看，只怕有一堆的清纯少女前仆后继，轮得到你闺女我？”
秦母突然叹了口气，一双饱经风霜的眼里映满了意味深长，“他是付淮安的儿子。”
“我爸当年的合伙人？”
“八九不离十。”
4,
开门声将许攸攸从回忆中扯了出来，对面的男人果真如许母描述的一般——冷白皮，桃花眼，外加一双大长腿，回眸一笑，顾盼生辉。
惊鸿一瞥，岁月生莲。
那少年立在门口，俊美，凉薄，又妖冶。
眉目清朗，整个人锋芒毕露。
付虞城估计也认出来许攸攸了，诧异了一下，顶着一张清心寡欲的脸，却又冲许攸攸妖异地笑。
“又见面了啊，姐姐。我叫付虞城，请多多关照。”
许攸攸被他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看得腿软，差点扶着门框都没能站稳脚跟。
许攸攸，你是仙女！你要有骨气！
她就这样一边为自己一遍遍地在心里打着气，然后一边又鼓起勇气抬眼正视付虞城的双眼，一开口说话全都磕磕巴巴的。
——“请请请请问ghck这个蓝牙是是是是你连错的吗？”
夺笋呐，从来只听过一个屋子连错蓝牙的，大家都是隔壁邻居居然也能连错？
嗯，确定了，这男的绝对是故意的。
少年，你已经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等一下，我看下手机。”
他漂亮的眼睛里映着楼道间的灯光，漆黑发亮。
付虞城低头翻了一下手机，穆亮亮的灯光映出他俊美的脸，然后忽而抬头。
——“真是不好意思啊，姐姐，确实连错了你们家的蓝牙音箱，我说怎么就是不出声音。”
许攸攸被他脸上潋滟的笑意迷了眼，本来要脱口而出的“下次注意”到了嘴边，突然就变成了“没事没事，反正也没影响到我。”
懊悔地在内心捶了自己一拳后，许攸攸朝自己的房间走了几步，突然回头。
“小同学。”
付虞城刚要和上的门，听了许攸攸的声音后，又立刻打开。
“有事？”
许攸攸笑了笑，找回了自己的主场：“小小年纪少看这些奇奇怪怪的影片。”
付虞城也笑了，点头装乖：“姐姐说的是。”
5,
结果第二天晚上，付虞城这个死小孩又连上了她的蓝牙音箱。
吓得许攸攸大半夜垂死梦中惊坐起，手忙脚乱地飞出卧室门去关音箱。
一系列动作做完后，许攸攸抱着音箱摊坐在地上，抹了一把额头上被吓出的冷汗。
许攸攸极其鄙视地朝楼上比了一个中指，然后迅速拿出自己的手机，试图碰运气连上付虞城那边的蓝牙音箱。
居然还真让她找到了一个名为fyc的蓝牙。
付虞城，fyc，应该没错了。
许攸攸笑了笑，第二天早上五点多种强迫着自己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连上了那个名为“fyc”的蓝牙，并为他点播了一曲“快醒过来”。
然后她听见隔壁窗户里穿出一阵冲破天际的咆哮：“cao！付虞城，你给我去把那响着的玩意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