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新宿舍里我被要求睡地面，我的床铺堆满了她们的物品。
“别忘了，你就是来伺候我的一条狗，狗有资格睡床吗？”
妹妹凑到我耳边。
“你最好听我的话，否则你那老不死的外婆，我一个电话过去，我爸就能打得你妈亲自把她送到火葬场！你不信的话，试试！”
……
开学了。
我是自己一个人提着两大包行李去学校的。
在走廊上就听见宿舍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哎呀，你们不用羡慕我啦，等我家佣人来了，你们都可以使唤。”
是我的妹妹。
陌生的两道女音惊喜万分。
“清清你太好了，以后就是我们宿舍的老大！”
“天呐！清清你家还专门资助佣人陪考伺候你，太豪了吧！”
“对啊，多亏有你家的资助，否则她一个保姆哪有那么好的命念书。”
所以最后一个进门的我，立刻引起了其他俩人的围观。
十分新奇我这个佣人是不是像她们以为的那样又土又丑。
可惜，让她们失望了。
看到舍友们愣了神，姜清清有几分不满。
立马对我颐指气使，小姐的派头十足。
“你怎么来这么迟！快帮我铺床，我累了，要躺一会儿。”
又扫了一眼另外两人。
“还有她们的事你也要做，动作快一点，做完去给我们买饭。”
我冷笑一声。
“你是残疾人士吗？需要别人帮忙？”
宿舍两个新面孔隐隐品出不对，阴阳怪气道。
“清清，你家佣人胆子太大了吧，太不把你放眼里了。”
“是啊，是不是你提前把她马甲爆了，所以生气了呀。”
姜清清没想到我平时一向软包子，居然在外人面前不给她面子，脸一下子就红了。
“我给我等着，我去告诉我爸！”
不一会儿，我就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喂，姜桃，你为什么要欺负小清？你赶紧去跟她道歉！”
即使知道她一向偏心妹妹，我还是觉得心脏抽着疼。
“妈，你一个月都不跟我说话，打电话的第一件事就是不分清红皂白的让我道歉吗？”
电话那头，妈妈有些恼怒，提高了嗓音。
“我不跟你说话！难道不是你个白眼狼翅膀硬了就主意大了？我不过是改了你的志愿，你竟然当着那么多亲戚的面让我下不来台！”
“所以你把我清大的志愿偷偷改成姜清清念的大专学校？就为了让我能贴身伺候她？”
“照顾她怎么了，她娇生惯养长大的，去了学校没个人在身边怎么行？
你姜叔叔养你白吃白喝那么多年，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怎么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
就是养条狗，还知道摇尾巴呢！”
这话，我听了十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姜清清才是她的亲女儿，我是捡来的。
“我不会照顾她的，道歉也不可能！”
“你要造反吗？你要是敢不听她的话，你就别念了，回来给我去厂里打工！正好小清觉得一个月八千的生活费不够用！”
我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心凉到了极点。
我分数高，学校给我免了三年学费。
生活费我暑假两个月到处打工挣的。
我忍不住反问她。
“妈，你和姜清清她爸那点工资，够她一个月的开销吗？”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
“你赶紧给小清道歉！一会儿我会打电话问她，不然你外婆在家里我可不伺候！”
对于父母，孩子是没有选择权的，就像我不能选择我的亲妈。
我妈当年不顾外婆阻拦，硬是和我亲爹，一个小混混私奔。
结果刚生下我，亲爹就被道上的人砍死了。
她恨我，一个克父的扫把星。
把我丢给外婆八年不管不顾，直到外婆瘫痪不能自理，街道找到再婚的她养我。
姜清清她爸一直不知道我妈还有我这个女儿，直到我出现的那一刻。
他意识到自己被骗了。血液里的暴虐因子一下被激发，对我妈拳打脚踢。
我妈一厢情愿的幸福生活没了，我成了她的出气筒。
我成长这十几年中，都是看她如何逼着我一起跪舔姜清清父女俩人的。
我以为上了大学，离开了家，就能摆脱他们。
可是我外婆还活着，还需要人照顾。
她成了我妈要挟我的把柄。
等我再次进宿舍，姜清清一脸嚣张，像是知道我会乖乖认错。
我攥紧了手心，低头道歉。
“对不起。”
气氛凝固了一瞬，突然间哄堂大笑。
“哈哈哈，我说的吧，她一会儿就会像条狗一样，舔着脸跟我道歉！”
“清清你说的太对了，她的骨气都是装的！”
等我收拾完一切，打完饭回来，我新铺的被褥被扔在地上，上面还有明晃晃的几个脚印。
我冷冷看着她们三人，老二有些心虚。
“看什么看？清清说了，我们的行李太多，让我们放在你床上。”
“所以脚印是谁踩的？”
姜清清笑得灿烂。
“我踩的，你这破被子放地上正好给我垫脚，这瓷砖地太硬了。”
我压下心里的怒气一言不发捡起来，姜清清嗤笑道。
“放在那吧，反正晚上你睡地上。”
“你什么意思？”
“别忘了，你就是来伺候我的一条狗，狗有资格睡床吗？”
突然间，姜清清凑到我耳边。
“你最好听我的话，否则你那老不死的外婆，我一个电话过去，我爸就能打得你妈亲自把她送到火葬场！你不信的话，试试！”
我咬紧牙关，最后憋出一句话。
“好，听你的。”
从次宿舍分成了两派，姜清清和另外俩人一派，我一个人一派。
用姜清清的话说，我一个伺候人的保姆不配和她们一起。
她带着舍友公然霸凌我，孤立我。
老二老三，信了她的鬼话，坚信她是富家千金，更是不遗余力地讨好她。
我不能揭穿她的谎言，否则我外婆就会一个人自生自灭。
没想到军训一结束我就接到我妈电话。
“你外婆死了，你请假回来几天。”
我心里像是漏了一个窟窿，先是疼，然后麻木。
我知道，世界上唯一对我好的亲人永远地离开我了。
小时候我的记忆里只有外婆，没有妈妈，我是她靠着捡废品买最便宜的奶粉喂大的。
八岁她突然瘫了，也是因为骑三轮车卖塑料瓶子出了车祸。
街道处大妈同情我，带着我找到我妈。
我还记得那天很冷，第一次见到她，她正在姜家的院子里洗衣服，脸色蜡黄。
看到我她一下就吓到了，我和她长得很像，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我俩的关系。
姜清清她爸懵了，本来在屋里打麻将，一听到街道处大妈的来意，一脚把我妈蹬得老远。
半天她都没爬起来，爬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抱着姜爸的腿痛哭流涕。
“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错了，我这就把她扔到孤儿院去，我不会管她的，小清才是我的女儿！”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姜爸同意留下我了。
小小年纪的我成了姜清清的小佣人。
不听话就会被打，然后饿肚子。
我拼命学习，想逃离姜家。当我高考成绩出来的那一刻，我内心无比喜悦。
我填的清大志愿能稳稳考上，谁知道，在姜清清的升学宴上，我妈应付姜家那边亲戚随手拿出我的通知书。
我懵了，我全市前几的高分竟然填了一个连普通大学都够不上的大专？
姜清清穿着一袭红裙，像只骄傲的孔雀。
吐出来的话彻底击垮了我对我妈抱得最后一丝孺慕之爱。
“你考那么高的分数有什么用，我一句话，你妈就屁颠颠地改了你的志愿。
你不过是我爸为我养的保姆，凭什么能考上大学！你就应该呆在泥潭里，像你那贱货妈一样，永远靠着舔人活着！”
我疯了一样冲到我妈面前质问她为什么。
得到了两巴掌。
仅仅因为我在亲戚面前让她丢面子了。
我连夜赶回去，外婆的尸体都没见到，只有一个咸菜坛子。
我妈为了省钱，骨灰盒没买，墓地也没买，直接装坛子里抱回来了。
此刻她毫无忧伤。
“你外婆生前把她那所破院子做了公证留给你了，你带着公证材料转让给小清！”
如果不是我路上收到了街道大妈的提醒，我不知道，我的亲妈为了讨好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继女，竟然能做到这种份上。
“那处院子要拆迁了，所以让我自愿赠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