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我的丈夫不是人。
他对我很好，以至于我一直都沉溺于他的温柔。
直到……
我发现了那些东西。
1.
我失忆了。
这是我醒来丈夫陆舟宁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他握着我的手温柔地说。
“清清只是失忆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我的耳边一直有别的声音。
“你们猜，这个一模一样的人会管多久？”
“不知道唉？上次那个好像……”
待我想仔细分辨是哪里传出的声音时，我发现，周围恢复了安静。
陆舟宁一脸担忧地望着我。
“清清怎么了？”
“没事。”
不知道为什么，我咽下了要问出口的话。
“清清好好休息，我先去做饭。”
我乖巧应下，思考着刚才的对话。
但却一无所获。
2.
几天来平平静静，我再也没有听见过初醒时的声音。
陆舟宁对我很好，好到让我有些心慌。
他不让我切菜做饭，连水果都是他亲自削好喂到我嘴边。
他不让我碰水，每次连洗澡水都是他帮忙接好叫我。
甚至连我喝水都必须在他眼皮子底下。
我没有见过陆舟宁出门工作，问这个问题他也打哈哈，长久我便不问了。
他每天都看着我，准确来说，像一个监控器一样监视着我，让我想逃离。
终于有一天，陆舟宁接了个电话，叮嘱我一番匆匆出门。
我难得感受到自由。
想到平时陆舟宁虽然看管得我很严，但到底对我是好的，我想了想，决定为他做道菜。
我打开电视机，里面的主持人正在讲解新闻。
我又从冰箱里拿出西红柿，清洗干净准备拿刀切菜。
突然，与电视机里主持人一样的声音传了出来。
“咦？她居然没在地下室？”
地下室？
我心里一咯噔。
地下室这个地方，陆舟宁从不让我进去，甚至不可以在那附近走动。
我心生疑惑，为什么这个声音仿佛在说，我应该呆在地下室，可是我从未去过那里。
我放下刀，出了厨房，站在电视机面前。
“你忘了，她是新来的。”
不知又是什么东西在说话。
电视机里，主持人仍然讲解着新闻……
“某小区地下室竟发现多具尸体，警方正在全力侦查，具体案情……”
我的背脊隐隐发凉。
难道……只是巧合？
我死死盯着主持人的面孔，不知是否是错觉，我觉得主持人脸上微弯的唇角逐渐拉大，仿佛要裂到耳根。
他居然同样死死地盯着我！
我退后跌坐到沙发上，颤抖着手拿起遥控器。
声音消失了。
整个屋子只余我急促的喘气声，莫名觉得过于死寂。
我想，我可能有必要看看陆舟宁不让我进去的地下室。
我平复心情，打开手机。
九点三十一，离陆舟宁回来还有些时间。
“滋——”
进入地下室的楼梯灯光微闪。
整个楼道只有我的脚步声。
“啪——”
老式电灯泡终于还是熄灭了，我打开手机电筒，走到地下室门前。
上面竟是一道密码锁，我伸手按了几下，没成功也只能作罢。
我伸回手，上面感受到濡湿。
“某小区地下室竟发现几具尸体……”
机械男声突然响起。
我吓得一抖，手机掉落在地，手机电筒竟莫名关闭。
我蹲下身子，哆嗦着在地上摸索我的手机，却感受到地上有种血液的黏糊感……
我指尖缩了缩，强忍恐惧。
终于，手掌感受到了方块感。
我心中一喜，忙打开手电筒。
地上，一大滩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下室门缝下流出的液体已经泛黑泛亮。
这……是血吗？
我瞪大眼睛，手脚发凉。
我咽了咽口水，冷汗布满额头。
灯光照在液体上，表面赫然倒影着一张人脸！
我看见液面里倒映的那张脸越来越近。
贴着我的侧脸，冰凉一片。
突然，一只苍白的手搭在了我的肩上……
3.
我看见那张脸变成了陆舟宁的面孔。
“清清，你在这里找什么？”
陆舟宁的声音回荡在楼道，有些阴冷诡异。
我没吭声，拿着手机缓缓回头。
电筒光打在陆舟宁微笑的脸上，白光显得他的脸色分外死白，他的笑容有些僵硬得近乎诡异，失了平常的温柔。
他黑漆漆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盯着我。
“清清，你在这里找什么？”
他用同样的音调询问我，嘴角的笑容却逐渐放大。
仿佛要和先前看到的主持人一样裂到耳根。
我的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到他同样苍白的手背上。
“不能让他知道！不能让他知道……”
另外一道机械女声不断在我耳边循环说着这句话。
陆舟宁拉着我站起来，面对着他。
他原本牢牢握住我肩头的手，慢慢攀上我的脖颈。
我勉强扯出一抹笑。
我把手递到他面前，摊开，手心躺着一颗珍珠。
“舟宁，我……你送我的珍珠耳环顺着楼梯滚到地下室来了，我下来找它。”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
“哦～是这样啊。”
陆舟宁好像相信我的话，他摩挲了会我的脖颈，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我不由自主的咽下口水。
“这点小事不需要清清自己来这么脏的地方，下次叫我就好了。”
他把手从颈上拿下来，顺势拉住我的手。
“我们上去吧。”
我点点头，随他上楼。
明亮的光刺得我眼睛不适地微眯。
陆舟宁牵着我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仔细地清洗我的一根根手指头。
明晃晃的灯光下，我发现，原来手上粘上的并不是血，而是机油。
我悬着的心回归原位。
从镜子里，我看见已经恢复正常的丈夫，他认真的面孔并没有地下室里的诡异感，我吐出一口气。
“舟宁，地下室里是什么东西呀？好像漏机油了，需要叫师傅来修理吗？”
“哦，没什么，都是些好久不用的机器了，没必要叫别人来修，我下次自己花点时间打扫干净就行了，清清不必操心这些。”
他从旁边扯张纸，擦拭我的手指。
“好了，洗干净了，清清也饿了吧，我去做饭，你先看会电视？”
陆舟宁又牵着我回到客厅，把我按坐到沙发上，亲亲我的侧脸，打开电视，自己进了厨房。
一会儿，他端出食物，一口一口喂我吃下。
虽然陆舟宁解释了地下室里都是什么，但我还是很不安。
为什么地下室明明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却有一个密码锁？
为什么在地下室楼道的时候，原本温文尔雅的陆舟宁变得如此诡异？
那些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究竟是什么？
太多太多的疑惑都让我对这个地下室有了不得不一探究竟的理由。
很快入夜，洗漱过后，我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眠。
很久过后，陆舟宁轻摇我一下，低声道。
“清清……清清……”
我莫名不想让他知道我还醒着。
我翻了个身，抱住陆舟宁的腰，把脸埋进他怀里。
房间静默一阵，只听见他喃喃自语。
“清清睡着了呀……”
他轻轻挪开我的手。
光脚下床，一手提起拖鞋，出了房间，关上门。
良久，我缓缓睁开眼睛，光脚下床。
推开房门，客厅没有一丝光亮，厕所和厨房也是。
陆舟宁去哪儿了？
我脑海里想到一个地方——地下室！
出于谨慎，我没有打开手机电筒，而是借手机屏幕微弱的光。
我蹑手蹑脚走下楼梯。
果然，尽头的地下室有光亮。
我摸到门口，陆舟宁好像随手关的门，以至于没有关严实。
透过门缝往里看，灯光很亮，我没看清什么。
我移开头，揉揉眼，重新望过去。